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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现


她看向桌上的菜色,俱是大菜,烧鸭掌、咸烧白、红烧肉……菜是十分丰盛,可惜傅盈欢没什么期待。她满心的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长夜。

又等了会儿,还未见人回来。盈欢更等得焦躁,在房中踱步。

这一日终是等得菜都凉了,傅如赏却还未回来。

她不由又想,是否他故意叫她苦苦等待?可转念又摇头,这几日,傅如赏待她与苏眉如何,她看在眼里,并未太坏。她不该这样揣测他。

只是……还是有些不安。

眼看夜都要深了,盈欢正犹豫要不要命人把菜都撤下去,便听得府门处传来马车的动静,似乎是他回来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索性行至路上,与匆匆回来的傅如赏打了个照面。

“……可是出了什么事?”傅盈欢一见到他冷着脸的模样,又有些心慌。

的确是出了些事,显王一案牵扯到好几位朝中官员,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皆在其中。原是查办了兵部尚书张家,已经收进监牢,但显王与这两人明面上没有往来,所以暂且没动。可今日,兵部尚书却被人劫狱,逃了出去。因此闹得满京风雨。

傅如赏联络禁军,已经封了城门,连夜排查可疑人员。他忙起来的时候,本就比较用心,加之前几年家中只孤身一人,便下意识忘了这回事。

这会儿见着傅盈欢,才想起来还约了她吃晚饭一事。这会儿时辰已经很晚,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傅如赏与傅盈欢两相对望,只有檐角那盏风灯孤独地打了个圈儿。

傅盈欢先开口:“你可吃过晚饭了?”

傅如赏摇头,别说晚饭,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那便去吃点吧,正好,菜还没撤。”傅盈欢低下头,有些不适应。她从未如此平和又家常地和傅如赏交流过,从前在家里,除了冷眼旁观便只有鸡飞狗跳。

傅如赏嗯了声,跟在她身后。看她影子落在灯光下,拖得细长,恰好落在他脚下。

傅如赏一路踩着她影子,行至新荷院。门口的婢女行过礼,迎他们进来。夏日天色炎热,菜不好热,因而还是冷的。

她解释:“我不知你今日有事忙,所以……”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入了座。

傅如赏今日的确是忙,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因而连佩剑也在。他解下佩剑,沉甸甸地往桌角一放,让盈欢心中一惊。

因他总喜欢冷着张脸,不爱笑,也不喜与人谈笑,外头给他取了个不好的名字:冷面阎王。这名字由来,因为只要傅如赏出面,几乎都是家破人亡的事儿。倒也有几分贴切。

这名字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调笑的东西,可落在本人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盈欢看着那剑,便想起这事儿来,不自觉看了眼傅如赏。

他已经端起碗,大口地吃东西。他虽是武官,但举止也斯文,这会儿倒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可见是饿急了。

盈欢天气一热,胃口便不大好,因此小口吞咽几下,便放下了碗,给他递水。水是特意冰过的,清凉解暑。

傅如赏接过,也没说话,一顿饭吃得很急。待吃过饭,盈欢便让人把餐盘撤下去。她几次偷偷打量,却总欲言又止。

他今日忙活一天,身上汗味都有些发馊,经风一吹,更是令人蹙眉。盈欢道:“春雨,柳枝,你们去准备热水。”

傅如赏起身的动作一愣,直勾勾看着她。

被他一看,她又局促起来,绞着自己衣角,倒没出声。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好在傅如赏很快转过头去,也没说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备水很快,傅如赏起身去净室,他沐浴不比女子,三两下便结束出来。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干净寝衣。

盈欢坐在妆台前,撑手趴着,听见动静有些惊讶。

四目相对,他只是淡淡移开视线,吹灭了里间的灯火,便转去她那黄花梨雕花罗汉床上躺下。盈欢看得发懵,他却已经扯过被子合上眼眸。

他睡在外侧,她只好也慢吞吞地脱了鞋子,从床尾爬进里侧,枕着白玉瓷枕闭目。

他今日大概是很累了。她在入睡前如此想。

第二日清早,傅如赏已经不见踪影。盈欢昨夜没怎么睡好,身旁忽然多了个人,还是傅如赏,实在压力很大。因此夜半梦醒了几次,一大早便觉得困倦非常。

春雨扶她起身,伺候她更衣。盈欢看向窗外的雨珠,问:“大人几时走的?”

春雨答:“大人天刚亮,便已经走了。”

盈欢应了声,由春雨和柳枝伺候着梳洗。昨夜他睡得很熟,几乎没乱动过,甚至没同她有任何接触。

她不禁又想,他娶自己回来到底是为什么?若说折辱,除去几次不痛不痒的难堪,他根本没做过什么折辱她的事。可若不是为了折辱,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日说的话,还那么的难听。

给我生个孩子……难不成,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她摇头否决,这更不可能了。傅如赏若是要个孩子,有的是女子趋之若鹜,不至于找上她这个不讨喜的。

难不成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孩子?她想法越发天马行空,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才停了下来。

外头的事,她不怎么关心,吃过早饭,便去了苏眉那儿。苏眉身子调养了几日,脸色红润不少,她们娘俩能聊的也不多,便闲话家常。

最后不知怎么,聊起苏眉与傅渊当年的事。

那是盈欢后来才知晓的,其实苏眉与傅渊早在年少时便相识相爱,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才没能在一起,各自嫁娶。

“娘,你和爹当年为什么会分开呢?”

苏眉被她一问,当即闪出些回忆,只是那些回忆并不愉快,她笑了笑,避而不答:“因为一些事罢了。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这么久了,提起来也没意思。”

见她不愿聊,盈欢只好换个话题,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撒娇,趴进苏眉怀里。苏眉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无奈:“这么大的人了,还冲娘撒娇。”

“多大的人,也是娘的孩子。”盈欢撇嘴反驳。

苏眉这个病得仔细调养,且不能多思虑,也不能劳累。盈欢每日去看她一趟,陪她说说话,走动走动便回来。

她自己也没什么事做,回了自己院子里,还会坐着发呆。

这日下午,那几个嬷嬷又过来寻她,是为府里的管家之事。从前府里没有女主人,府里大事由傅如赏做主,小事便交付管家。如今有了女主人,自然得以女主人为主。

盈欢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许尴尬。她从前在闺中,并未太过学这事儿。七岁之前,与苏眉连生活温饱都成问题,根本不在意这些。后来来了傅家,傅渊与苏眉对她皆是宠爱,根本不会逼着她去学什么。

当时说婚事之时,盈欢还想着,还有些日子,再学也不迟,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

嬷嬷说:“老奴几个已经对过账目,倒没什么大问题,夫人可以放心接管了。”她们既然得了旨意,帮忙操办傅大人的婚事,务必要让这家看起来像个家,自然是大小事务,面面俱到。

盈欢自知糊弄不过,只好又苦着脸听了一下午。那些东西她当初不爱学,便是因为听得人脑子昏昏,现在也一样。好容易送走几个嬷嬷,她苦着脸趴在湘妃榻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大抵是脑子真的如同一团浆糊,她竟睡过去。再醒过来,是被傅如赏回来的动静吵醒的。

他今日比昨日回来得早,不过也已经过了戌时。盈欢揉了揉眼,有些懵地起身迎他,便对上他那双如寒霜的眸子,陡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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