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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处处销魂(皇妹长大了长得一副花容...)


正当二月天气, 冬去春来,霜雪化尽,天穹飘洒着霏微细雨, 白玉雕砌的地砖沾了一片湿意,犹如一面澄净的湖泊, 倒映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剪影。那宫殿的斗拱飞檐雕工十分精细,每一扇窗户都镶嵌着祥云琉璃, 缀饰五色宝石,排列成各式各样的花彩,彰显帝王家的珠光宝气。寻常百姓若是初入此地,定会误以为自己身在仙境。

金连思作为京城金家的大小姐,初来乍到,竟然也有片刻的怔愣。她垂首敛袖,亦步亦趋地跟紧父亲,听父亲说:“连思, 你第一次拜见大皇子殿下, 一定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 你心里要有数。”

金连思年方二十四岁, 是个妙龄女郎,容貌、举止、才学也都不俗,被金家上下寄予厚望。她如今是贡士身份, 将在今年三月参加殿试,父亲便领着她前来谒见高阳东无, 以表忠心。

早在三年前,京城金家就投靠了大皇子高阳东无。借着东无的庇护, 金连思的亲族一路扶摇直上、官运亨通。包括金连思自己在内,他们全家人都希望东无尽快登基,赐予金家拥戴之功。

但是,金连思从未见过东无。她曾经听说过东无的传闻,对他的敬畏之中交杂着几分惧怕。她忍不住说:“父亲,倘若大皇子殿下问起金玉遐的状况,我恐怕答不上来。”

金玉遐是金连思的表弟,也是四公主华瑶的近臣。

即便四公主与大皇子无冤无仇、非敌非友,大皇子终究会登基称帝,彼时四公主又该何去何从?或许大皇子会效仿皇帝,把自己的兄弟姐妹斩尽杀绝,到了那时候,金玉遐也难逃一死。

父亲回答:“连思,你莫怕,大皇子殿下是具有大智慧的人,他不会为难你。你只需一心一意地孝敬他,听他所言、为他所用,你便能在官场稳居不倒。爹娘都老了,你妹妹还年幼,你要做金氏这一辈的表率,光复世家的门楣。”

金连思喃喃自语道:“女儿遵命。”

父亲仍不放心,再三叮嘱道:“至于你表弟金玉遐,你与他多年无往来,亲缘关系更淡了一层。你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你也不必过多地为他考虑。”

“是,”金连思笑说,“四公主与四驸马大婚之日,表弟忙着待客收礼,也没来同我叙叙旧。他是儒生,最尊崇儒术,自小就念着‘天地君亲师’长大,君在前、亲在后,这道理我们都明白。”

父亲微微颔首:“好,好孩子。”

父女二人说话间,绕过一条曲折的回廊。

金连思抬起头,望见楼阁巍峨如山,庭院宽阔如海,八位佩刀侍卫排成两列,把守着一座岿然高耸的宫殿。此殿名为“武台”,门前立着两座玉雕的麒麟兽,一左一右,各自口衔一颗灵海珍珠,那珍珠的大小胜过普通人的拳头,必是御赐的稀世之宝。

酉时已过,斜阳西沉,苍凉暮色中的雨丝都黯淡下来,武台殿内却有极其通透的光华,宽约一丈的石柱上嵌缀着水晶明灯,光辉耀目,照得金连思无所遁形。她自居为大家闺秀,却是第一次目睹皇族的泼天富贵,难免心生一阵怅惘之感。

金连思跟随父亲,跨过武台殿的门槛,缓步走入前厅。侍女为他们引路,推开一扇翡翠雕花的中门,她隐约窥见了高坐上位的大皇子,父亲却拉着她跪了下来:“微臣参见大皇子殿下,恭请殿下万福圣安。”

金连思的父亲名为金绩,时任工部都水清吏司的河道郎中,负责巡视京城河道、征收船货之税。在这高官遍地的京城里,金绩的官阶也有五品,旁人不敢轻视他。京城河道是京城水运的命脉所在,倘若金绩遇到大事,可以直接参奏皇帝,内阁也拦不住他的折子。

天恩浩荡,他本该效忠皇帝。

现如今,他跪在了东无的脚下。

东无道:“赐坐。”

金绩道:“多谢殿下恩典。”

言罢,金绩起身入座。他的女儿金连思仍然跪在地上,目光下落,没有抬头,显出十分臣服的模样。他心底暗暗叹息,眼角略一扫视,看清了室内一共坐着七个人。除了他和东无以外,还有工部尚书邹宗敏、工部侍郎李振、户部郎中张炯之、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养子王迎祥、最近升任镇抚司副指挥使的唐通。

《大梁律》规定,凡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官员,不可与皇子、公主交往过密。然而东无的宅邸连通了十条暗道,东无通过暗道密会京城的高官,甚至瞒过了皇帝。而且东无的武功极高,堪称登峰造极,能辨清十丈之内一切细微动静,再机敏的暗卫也无法窥视他。

他是天生的弄权者,世间万物皆可为他所用。他无情无爱,几乎没有弱点,能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金绩就知道一桩密事,大约两年前,东无的侧妃生下了一个儿子,根骨孱弱,无法习武,东无便亲手掐死了儿子,并将尸体喂了獒犬。

东无如此狠戾残暴,对待亲生骨肉也毫无怜惜,近臣劝他仁恕,他只说:“我府上不养无用之人。”

言犹在耳,金绩打了个一个寒噤。

户部郎中张炯之忽然开口道:“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好日子。二月开了头,内阁还在清理去年的财政,再过十天左右,户部会把财政相关的事宜全部查勘完毕,奏报皇帝。”

东无只问:“皇帝的病情怎么样?”

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养子王迎祥道:“他老人家,病重了好些,宫里当差的日子都难过。十二位太医日夜照料,这病情始终不见起色,钦天监夜观天象,帝星黯淡无光,太后娘娘也就心急了。”

王迎祥年方三十二岁,自幼聪敏好学。他母亲是绍州的名妓,弹得一手好琵琶,曾被称作“绍州琵琶妃子”,当年也是声名大噪。她在宴会上邂逅了琅琊王氏的一位公子,对公子一见倾心。公子也花费重金,与她缠绵数月,留下信物之后,公子一去不复返。

名妓怀了公子的孩子。倘若孩子生在妓院,那他生来就是贱籍,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为了孩子,名妓把全副家当都交给了妓院,只留下一丁点盘缠,带着一个老仆人,挺着大肚子,从绍州追到了琅琊。她在琅琊一条渡船上艰难产子,托人把信物交给琅琊王氏。她知道自己高攀不起贵族——琅琊王氏仅次于平州谢氏,乃是极其显赫的名门世家。她恳求王氏暗中相助,帮她把孩子的户籍从绍州改到琅琊,做个良民,这是她为人母亲的道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沦落贱籍。

琅琊王氏帮了她这个忙。她给孩子起名叫迎祥。

八岁那年,迎祥知道了自己的生父姓甚名谁。未经琅琊王氏许可,他暗自改姓了王,也牵连到了他的母亲。隔月,他的母亲惨死街头。王迎祥跑去琅琊官府,为母亲报案,官府见他年幼胆怯,无父无母,又不懂武功,就劝他做了阉人,将他选送入宫。

琅琊乃是江南富庶之地,良民宁死也不肯自阉,然而皇族很喜欢从江南挑选内侍,官府千方百计地哄骗贫民之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迎祥入宫以后,学会了投机钻营的本事,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他的干爹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伺候太后四十多年,深受太后宠信,在皇城的权势正盛,朝廷官员见了他干爹也要给些颜面。

王迎祥之所以投靠东无,正是因为东无与琅琊王氏有仇。他要看着琅琊王氏土崩瓦解,为此,他不惜做东无脚边的一条狗。

东无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太后也老了。”

王迎祥附和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年过六旬了。”

户部郎中张炯之道:“太后立储的意思,从来都是摇摆不定。她一个位居后宫的女人,也拿不定大局。殿下,现今的局势,对您是最好的,皇帝多日不上朝,二皇子下落不明,六皇子乳臭未干,八皇子蠢笨如猪,唯独殿下您是众望所归的太子。”

东无忽而一笑:“你忘了三公主和四公主。”

东无这一笑之间,张炯之心跳渐急,嘴巴微张道:“女人当政,纯是胡闹。尤其身负武功的女子,即便与男子相交,也能自主避孕。三公主共有一夫七侍,至今无子无女,如何继承大统?殿下,依臣之见,比起公主,皇帝更器重皇子。”

东无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檀木扶手:“他器重皇子,与我何干?他想杀我,却杀不成,皇位传不到我手里。”

话已至此,金连思仍然跪在地上。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没注意东无已经走下了座位,向她走来。她跪在他的影子里,他问:“下月初三,你参加殿试?”

金连思道:“是。”

东无道:“好。”

东无心细如尘,却是沉默寡言的人,金连思并不知道东无称赞的是何人何事。她悄悄抬眸,见他拾起一盏水晶宫灯,拇指摩挲着晶莹剔透的纹理,他又问:“近来三公主做了何事?”

工部侍郎李振答道:“三公主新得了一位近臣,名叫杜兰泽,这位杜小姐原是四公主的臣子,据说她貌美才高,很不一般。去年京城饱受瘟疫和水灾之苦,三公主奉命清淤防洪,这位杜小姐献了奇计,疏浚河道上淤下流,坚筑河岸的堤防,短短两月之间,化腐朽为神奇。今日一早,三公主巡视京城的水运、陆运,也把杜小姐带在了身边。”

“杜小姐,”东无念着她的名字,却道,“还是王小姐?”

王迎祥忙问:“殿下,您此话何解?”

东无道:“这位杜小姐的形貌举止,像极了琅琊王氏长房长子家的小姐,留她在京城,大约是个祸害,但她跟着三公主,防范严密,我也不便出手。”

镇抚司副指挥使唐通立刻跪下,请旨道:“卑职……”

他话没说完,东无打断道:“前任的两位副指挥使,一个被谢云潇割了脑袋,一个被华瑶放火烧死,你是我留在镇抚司的独苗,别为了个文弱女子,轻举妄动。”

唐通磕了个响头:“谨遵殿下教诲。”

东无侧目,轻描淡写地问:“水上货运怎么样?”

“水上货运”才是今日议会的重中之重。

从去年七月开始,东无就通过京城河道偷运兵器、药材、粮草、盔甲。恰逢京城瘟疫大起,华瑶与方谨一同收容灾民,朝廷力保她们调遣外省的药材与粮食。趁此机会,东无安插了奸细,假借“赈济灾民”的理由,与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等几位高官合谋,盗取价值一百多万银元的贵重货物。

东无派出的那些奸细们,有的扮作了灾民,以羌管吹奏思乡之曲,作为通风报信的暗号;有的混进了岸边码头,协助货船贸易往来;有的原本就在镇抚司当值,声东击西,混淆了华瑶的判断。

在东无看来,他的皇妹长大了,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但心智还不健全,远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时候,皇妹亲手把驸马杀了,他才能高看她一眼。

东无挑起水晶宫灯的灯罩,掀开这一层透明遮物,直视光华璀璨的灯芯。那灯芯被雕琢成花月的形状,灿烂生辉。他细瞧片刻,才说:“内阁查账,账面定有亏空,你们要去堵住窟窿。户部尚书孟道年的性子固执,他认定的死理,皇帝也改不了。若他不愿签字,你们工部的账簿会被孟道年派人翻烂。”

直到此时,工部尚书邹宗敏才开口说:“微臣向您担保,此事万无一失。”

东无也没细问。他放下灯罩,重新坐定。

早在一个月之前,东无就收到了华瑶的来信。他原本以为华瑶走投无路,打算投靠他。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凌虐她——他的皇妹,比他年幼十二岁,在皇城中特立独行,异于每一位皇子公主。她的性情十分活泼、十分开朗,只会讨人欢喜,不会威震众臣,注定无法上位。

东无拆开华瑶的亲笔信,却见她透露了一桩深宫秘辛,原来八皇子的生父可能不是皇帝,而皇后与何近朱私通已久。为此,东无特意派人去查阅宫中记录,发现八皇子确实有一块水龙玉佩,其形状与华瑶的描述一模一样。

东无还看了金家的家书,据说是金玉遐寄来的信,他颇感愉悦。事关八皇子的血统,太后和皇帝比他更上心,他只需袖手旁观,便能目睹一出好戏。

隔日一早,晨曦微露,沉重的钟声撞破了皇城的雾气,也驱散了谢永玄的困意。他年过七旬,又是区区一介文人,常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宦海沉浮大半生,他在朝堂站得越稳,就越要多思多虑。他强打起精神,手搭着车窗缀饰的一缕缨络,暗念着朝野各党的明争暗斗,他的儿子就低声道:“父亲。”

谢永玄道:“何事?”

马车正在平稳行进,谢永玄听见儿子轻声道:“这几天,妹妹经常问我,云潇在虞州的现状如何?她实在牵挂云潇的安危。她把云潇抚养到八岁,便与戚将军和离,回了平州……”

“云潇是我谢家子孙,”谢永玄道,“他若有不测,就是剜了我的心头肉。”

马车距离御道更近,谢永玄抬起一根手指,止住了儿子的话音。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他的孙子谢云潇困守虞州,深陷死局。皇帝猜忌四公主和镇国将军,自然也不会放过谢云潇。

谢家是百年清流世家,愿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永玄二十岁就中了进士,操劳国事五十余年,升任元老重臣,对权势地位都看得淡了,但他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遥想当年,谢永玄的女儿奉旨远嫁凉州,他连一句“不好”都说不得,只能跪在金銮殿上叩谢皇恩。那时他的女儿才十八岁,从未离过父母身边半步,她那一去,把她母亲的魂儿也带走了。

五更天已过,皇城浓雾弥漫,马车停在一条御道的正前方,谢永玄扶着侍从的胳膊,缓慢地下车。他行走于昏濛的寒风中,视野不甚清晰,还有一人在他背后说道:“二月开春,天气一日是比一日暖和了。”

谢永玄并未转身,便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昨天是二月的春耕节,冬去春来,确实到了风和日暖的天气。”

工部侍郎李振小跑着赶过来,跟在谢永玄的身侧,随他一同走进文渊阁。

内阁首辅徐信修已经命人泡好了茶、排好了座位。徐信修一眼望见谢永玄进门,语声温和道:“谢大人来得正好。陛下赏赐了灵安贡茶,茶刚泡开,清芬甘芳。这文渊阁内外都是茶香,天恩浩荡啊。”

谢永玄是朝廷的内相,所坐的位置也高。他笑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天恩浩荡,泽被万民。今日在此议事,我们需得同心合力地查验去年各项开支,以报陛下的恩典。”

“这是自然,”徐信修道,“请坐吧,各位大人。”

谢永玄摊开一本册子,执起一支炭笔,写下一行楷书。谢家祖上出过几代书法名家,谢永玄的字形融汇谢家之长,极为标致,备受文人雅士追捧,民间称其为“一字千金”,皇帝也十分欣赏。既然谢永玄谢永玄亲自动笔,他这本册子,或许会被呈给皇帝。

内阁次辅赵文焕略微坐直,缓声道:“今天咱们商议三件事,其一,如谢大人所说,去年的各部开支,还要再查验一遍……”

工部侍郎李振捻须而笑,赵文焕便道:“工部、兵部多的是大宗项目,朝廷自然晓得诸位的难处,诸位也是为朝廷办事、为陛下办事,只要能让朝廷放心、让陛下省心,有什么苦,是我们不能吃的?”

李振连连点头,叹息道:“去年一月凉州闹了羌羯之乱,二月沧州边境不宁,五月甘域国使臣来访,借着羌羯之乱的名头,乞求大梁赐予他们足量的金银。七月康州有了大旱,九月瘟疫传入京城,十月康州、秦州流民闹事,到了年底,东南沿海的倭寇也劫掠了港口,抢夺了商船,光是官船损失就多达三十四艘。各地收容灾民的大项开支,也多是从我们工部走的帐。”

户部郎中张炯之微皱眉头,搭在桌前的长袖稍一摆动,无意中碰到了茶杯,溅出两滴茶水。内阁次辅赵文焕修见状,便问:“张大人有何高见?”

张炯之正要开口,却被户部尚书孟道年制止了。

孟道年说:“我与李振不谋而合,正想从工部开始查账。去年二月,阁老拟定了各部的大额支出,我也批了红,条条例例还记得请清楚楚。去年九月,瘟疫在京城蔓延开来,受灾的百姓约有十万人,幸而陛下隆恩无比,体恤百姓,工部兴建了大宅,收容病患,又从外省调派草药、粮食,每日往来京城的货船不少于百艘。我年迈体弱,也染了瘟疫,卧床两月有余,神智稍才回转过来,无奈错过了工部的第一轮清账。”

工部尚书邹宗敏听他讲话,面不改色。

孟道年看着他,更温和道:“不是我不信你,该依的法条,咱们还得依。工部兴造屋舍、运送货物,怎会亏空了八十二万银元?”

邹宗敏捻须不语。

孟道年道:“邹大人似有难言之隐。”

邹宗敏道:“我们工部的亏空,早前就已经禀报给阁老了。”

孟道年瞥了一眼阁老,又看着邹宗敏,声调渐沉:“短短一个月,工部亏空了八十二万。你工部开出的票拟,亏空八十二万!没有御批,户部如何能给你支取银子?!”

孟道年是三朝元老。皇帝尚要给他三分薄面,更何况是邹宗敏?

邹宗敏笑道:“孟大人,稍安勿躁,我一件一件地掰开了揉碎了,把事情说与你听。工部的大笔开销,不只是用在治理京城瘟疫上,还有……”

他道:“京城疫气过重,皇城上下也在艰难地维持。皇城里一旦出了病患,那病患就得被送到宫外,宫里的差使就没人做了,宫里的各位殿下、各位娘娘无人伺候,那会是个什么后果?我们工部的人,原先就把最好的药材、最好的食材,全都运往了皇城,分发给皇亲国戚、宫婢宫仆……当时工部整天忙着做事,户部官员也病倒了许多。瘟疫时节,物价与平日不同,货运的费用水涨船高,康州、秦州还在闹饥荒……哎,孟大人,您是不知道其中的艰难,我一言一语说不清楚,账目却是一笔一捺登记在册的。”

孟道年竟然说:“阁老,你再宽限一个月,我要彻查工部的账目。”

邹宗敏道:“下个月就是春闱,此事不能延误,孟大人酌情考量吧。”

工部侍郎李振插了一嘴:“说到殿试,陛下的龙体……”

满座寂静了片刻,内阁首辅徐信修第一个开口说:“陛下龙体微恙,我也问过太医。陛下尚需静养一段时日,诸位若无要事,暂且不必禀报陛下。”

李振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茶水,欲言又止。徐信修扫视他一眼,他道:“我心里还有两件事,其一,传闻二皇子殿下是秦州义军的首领,义军勾结了虞州、沧州的盗匪,已成燎原之势。其二,顺天府有消息称,陈国公幼子卢彻,以及五驸马、五公主殿下,近来都在民间放贷,害得三十多户百姓家破人亡。这两件事关系重大,阁老,要不要禀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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