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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修)


第三十七章:

苏曼一行人在抵达麦秆公社以后, 先去了一趟她在公社的宿舍,将一部分行李放好,并由苏刚山以绝对机械精准的目光和标准将整个宿舍的环境和门窗检查了一遍, 确定安全以后, 四个人才又一起出发去的于家堡生产大队。

在这个周末下午的时间段里,公社宿舍和办公大楼都是十分安静的,除了传达室负责值班的大爷以外,也就只有苏曼这个长期居住在公社宿舍的同志。

“曼啊,你们田书记不也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同志吗?他不住在宿舍的话, 是在哪儿住啊?”从苏曼那边了解了不少关于公社同志领导情况的苏刚山在骑车驮着林静跟着驮着陈秋苹的苏曼朝着于家堡走去的路上, 忍不住问道。

“田书记啊, 他因为他爱人是公社卫生所的大夫, 不愿意两口子分开住,所以他就在公社附近租了一间房住。平时他也就是午休的时候会在公社宿舍休息,大部分时间不是回家,就是去卫生所那陪赵大夫值夜班。”

一听说这书记爱人也在公社,两口子感情听起来还挺不错,苏刚山忍不住点头, 十分放心地说道:“那你们公社书记人还挺顾家的,这样的领导好,有人情味儿。”

“可不是嘛,我们田书记可听他爱人的话了,两口子都是从部队转业过来,赵大夫从前还是上过战场的军医呢!”苏曼说着, 心里头就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可以让坐在自己车后座的女主角离狗男主更远点,更改变剧情的法子。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不太适合说这个,她也还得再琢磨琢磨。

这时候, 一直坐在后座观察地理环境,顺便在心里头记路线,好方便自己下次过来能不用麻烦苏曼领路的林芳看着不远处,明显有炊烟升起的地方,问道:“小曼,前面是不是就是于家堡了?”

苏曼看了一眼林芳指的地方,摇了摇头:“那边是郭屯生产大队,是离公社最近的地方,于家堡还得再拐个弯才能到呢。”

说着,一行四个人就骑车经过了郭屯生产大队。

林芳看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地方,有些遗憾:“当初要是给苹苹分配到这个大队就好了,离公社更近些不说,光看着地里头都快忙完的春耕活计也能知道,这个大队里的人一定都很勤劳。”

“林姨你也懂得种地?”

“也是最近也了解了一些。”

听见这话,苏曼放缓了骑车的速度,对林芳在关于陈秋苹问题上的敏锐反应表示肯定:“郭屯生产大队的确是几个大队里面难得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社员也都专心劳作,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地方。”

不过……他们就是太专注劳动,仿佛觉醒了神农血脉一样,天天只想开荒,真要分配到这里,倒是不用担心像于家堡那样,干活时候还得区别对待。因为在郭屯大队,大家都得干一样的活儿,也都是一样的辛苦。

想到这,苏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略显违和的念头。

她几次回头看向刚刚已经骑过的郭屯大队,等再有几分钟就能到于家堡大队的时候,苏曼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察觉到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的。

——刚刚看到的,郭屯大队的耕地里,竟然没有人在上工?!

现在才只是下午三点多,向来都是准时准点五点半才下工的郭屯大队的社员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收工回家呢?!

苏曼在察觉到不对后,并没有声张,只是注视着前方道路的神情稍稍凝重了几分,心里面也不断猜测、判断着造成郭屯大队提早下工的原因会是什么。

是麦队长对秦招娣出手,两个人正式开撕了?

还是在这三天,又发生了啥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这样想着,苏曼就忍不住加快了骑车的速度,打算先给陈秋苹送回于家堡大队以后,顺便先找一趟郭队长,和他那儿探探口风,看看这三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曼啊,前面是不是就是于家堡大队了?咋打远看起来,人还挺多的,比刚才的郭屯大队要热闹不少啊!”一路跟在苏曼自行车后面,也是边骑车边认路的苏刚山和林芳,在拐了一个弯以后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村落,都意识到这里就是于家堡生产大队。

只是他们的随口一说,在苏曼听来,却等于是肯定了她刚刚的猜测。

该风风火火上工,齐心合力开荒的郭屯生产大队是安静得反常;而该是态度散漫磨洋工,想方设法偷懒耍滑的于家堡生产大队反而热闹了起来……这样的反差显然是不正常的表现。

“会是什么事儿呢……”苏曼忍不住小声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要知道,在请假回县城之前,她就已经把属于自己工作范围内的,该处理、解决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以后,才带着陈秋苹一起回家探亲。

而在离开前,她所做的唯一一个是临时决定,就是在去找陈秋苹的时候,遇到书中男主查一鸣时采取的措施。

在发现查一鸣正在通过梦境,渐渐觉醒对于剧情发展的记忆,并想要以此套路陈秋苹,并重新把剧情线扳回来的时候,苏曼便当机立断,决定给这位在原书中如何叱咤风云的男主角扣上一顶“羊癫疯”的帽子,让人只要一提起他,想到的就是他会抽风,彻底断绝他想要借助舆论娶陈秋苹的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

所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苏曼这就叫“以舆论还舆论”。

可问题是,她就只是在三天前放了一个引子,以知青和大队社员的关系,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传播力,连带着郭屯生产大队都受影响才对啊。

在终于来到于家堡生产大队的门口,可以解答内心疑惑的苏曼刻意放慢了骑车的速度,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抵达知青小院的过程中,遇上队里头的社员,打探到一些消息。

并试图从喧嚣的风中窥见几分距离她们一行人不远,并已经能够隐隐看见人头攒动弄的打谷场飘来的声音。

然而,在骑了好几分钟也没有遇到一个人的时候,苏曼隐隐从喧嚣的风中听见了几分嘈杂的声音,而随着她越骑越靠近大队中心位置,并越发清晰地可以看见远处打谷场那人头攒动的人群时,苏曼意识到,这绝不是仅靠于家堡大队的人就能有的阵仗!

对此,苏曼是真的茫然了。

要知道,她放出去的这个“引子”在她的估测中,现在应该只是扎根在所有知青的印象里,让他们对分分钟就会“抽风”甚至还会碰瓷儿的查一鸣有所防备的同时,也让他们不会联想到陈秋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关系,也不会再帮总去知青小院的他喊陈秋苹出来的阶段。

苏曼咋想也不觉得就光是知青小院那几十号知青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除非……

不,是只能。

苏曼想,只能是在自己回家这三天里,公社和几个大队是真的出了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

事实上,在苏曼回到家的第一天时,一切的事情都还都在她的掌控中,有序的发生着。

像是被苏曼安排了工作的崔秀菊和李梅花;像是得到苏曼言语引导思索着如何“甩锅”给秦招娣的麦队长;像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同盟”已经倒戈,还在想着如何搞到苏曼把柄的秦招娣……还有,成功将这些平静打破的,惹到了知青而被举报到郭大队长那里的查一鸣。

在礼拜五下午,查一鸣惹怒了当时先是从陈秋苹那里得知他有抽风病,故意找他们知青讹钱说要看病的事情,并同时得知了隔壁县的女知青跳河自杀事情的知青们,并被众人找到了大队长那里去。

郭队长对这些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知青们没啥好感但也没有恶意,只是对他们表述中,得知在他看来向来是干活不积极,思想肯定也有问题的查一鸣,竟然是个有抽风病还老满大队乱跑,还总跑去知青小院的病人以后,郭队长当机立断,和知青们做出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随便乱跑出去吓人的承诺。

本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谁想到查一鸣不甘心,在知道陈秋苹回了县里躲自己的事情以后,是直接和他妈于淑芬一起提前了在原书中的“舆论战”,将他和陈秋苹之间的关系说得是十分暧昧,大队人人皆知,想要趁陈秋苹不在大队,没办法澄清的时间里,直接砸实他们俩的关系,逼她就范。

一开始,知青们没有关注这方面的问题,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邻县女知青跳河自杀的事情上,并在得知这位女知青是因为被插队所在地方的一个二流子各种骚扰,拒绝多次后,惹怒了二流子被他联合其他人一起……的真相后,所有知青都愤怒了。

这或许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同生受。

也可能是这个年代赋予大多数年轻人的正义使然。

在得知那个生产大队还想要隐瞒这件事的真相,包庇那几个混蛋流氓的时候,麦秆公社的知青们都为这位女知青感到心伤痛苦,也为自己的未来倍感前途黑暗。

而就在这个时候,查一鸣、于淑芬和于家堡大队睁眼说瞎话,妄图通过流言蜚语逼迫陈秋苹就范的行为,也彻底激怒了所有知道邻县女知青自杀事件的知青们。

为此,于家堡生产大队的知青还为此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知青甲:“如果我们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如果我们眼睁睁看着陈秋苹同志被他们如此污蔑而不勇敢站出来的话,那么等到有一天我们也遭遇了类似事情的时候,又有谁会站出来替我们说话呢?”

知青乙:“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保护知青点每一位知青的安全和名誉!”

在知青甲乙表态后,赵兰妮直接越过知青丙,说道:“我提议,联合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知青们写联名信,一起交到公社领导的手里去,让他们重视我们的存在,不让悲剧再发生!”

其他人:“同意!!!”

于是,在赵兰妮的有意引导下,和大部分知青为避免此时冷眼旁观,未来被冷眼旁观的处境而选择支持的情况下,知青联盟就这样组成了。

至于为什么好好的联盟会变成如今这杂乱的情况……

只能说剧情真的太狗了。

查一鸣这个男主也很狗。

哪怕没了一些关键剧情,查一鸣竟然也还是和吴志成这个未来会成为男主左膀右臂的男配角认识,并成了“狗友”,并从他的口中知道了“知青联盟”的事情。

于是,查一鸣煽动了于家堡大队的社员,引发了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暴动。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公社书记田庆丰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才刚回来的苏曼在自己没能得知事情全过程的时候,已经当机立断让苏刚山带着林芳和陈秋苹绕过打谷场,骑车走小道先去知青小院把行李放下,以避免真的有啥大事儿发生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的情况出现。

苏曼一边朝着打谷场走去,一边也对自己才回家不到三天就可能出现的情况而各种猜测分析,并思索着相应的处理方案。

而与此同时。

本来是想趁公社放假没啥事儿,各大队还要忙活春耕春种不能休息的情况,借着下乡慰问考察各大队耕种的由头,实际上却是想借机来看看当知青的闺女过得咋样的田庆丰,和同样抱着这样想法过来各大队说是要了解大队卫生所情况的赵英姿,此时全都处于极度的,不可控制的愤怒之中。

——

打谷场上。

面对被自己叫过来的各大队大队长和自发组织起来的各大队数百名知青们,田庆丰怒吼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是想要造反吗?!还是说,你们都想把事情闹大,像是隔壁县发生的事情那样,闹到革委会那里去,把你们全都带走挂牌子批/斗吗!”

说着,田庆丰又看向不知道是打着什么主意而将郭屯大部分社员也都一起带过来的麦队长,问道:“要解决知青的事情你一个人过来就行,把社员带过来干啥?是今年的春耕都忙活完了,还是打算饿肚子,年底没粮食可分?!”

本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才带着社员一起过来的麦队长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我是担心知青们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才带着社员们一起过来,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我这就让他们回去!”

田庆丰看了麦队长一眼,没搭理他,只边喘着粗气,边看向不远处,因被人用石头砸晕过去,此刻正被赵兰妮抱在怀里,却迟迟没有醒过来的赵兰妮,和其他几个同样因受到社员攻击而受了不同程度伤的知青们,倍感担忧。

同时,也对伤害了知青而不知悔改的社员们,尤其是拿石头砸了赵兰妮的,那个叫查一鸣的男同志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

“上礼拜,在麦河沟大队,公社才组织了一场针对做出了恶意伤害他人行为的坏分子的批斗大会,并且还请了公社的公安同志对大家进行了关于这类事情的国发普及和处罚结果,这是对全体社员的一个提醒,一个警告。

“两天前,邻县被爆出有一名女知青,因为遭遇了当地二流子的骚扰,甚至是行为上的迫害,而跳河自杀的事情,一封血书被送到邻县领导的手中,连省里面都下达了必须从彻查的命令,这是领导对知青的保护与对犯罪行为必严惩不贷的信号。

“结果,在今天,在于家堡大队,就发生了知青因被阻止出村而引发暴动,以及社员当众伤害知青的行为……作为公社书记,我想问问你们几个生产大队长,你们是想干啥?还有于家堡的社员们,是谁给你们的权利限制知青的自由,又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敢对知青动武的?!”

在众人因田庆丰的愤怒而终于害怕、恐惧和心虚的神情中,田庆丰没有半点留情,直接对不过是趁着放假这两天回郭屯大队那边,想说看看媳妇儿孩子和开荒情况,结果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已经吓到慌神的郭队长说道:“你去大队长办公室,联系公社公安部门,让他们派人过来,把所有砸伤了知青的社员全都带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

尤其是刚才借着暴动时,对知青动手的社员们,更是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人,却都得到了闪躲的目光。

而在这个时候,想要将功补过的郭队长已经准备去办公室打电话,联系公安同志过来了。

于是,簇拥的人群开始有了分歧。

动手推搡过,甚至是打了知青的社员们忙着去拦郭队长,他们的家人则都跑到田庆丰身边试图求情。其他也跟着凑热闹的社员则是有心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刚刚还被他们围攻的知青们拦下。

场面一下子就又暴动了起来。

……

苏曼过来的时候,正听见田庆丰在劝解不愿放过一个大队社员的知青们。

田庆丰:“我知道,你们背井离乡来到农村插队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是需要更多关怀与照顾的。也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想要去公社、去县里为邻县那位跳河去世的女知青伸冤,也是为了自己和更多知青能够得到政府的保护。但是!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不要太过冲动。”

“我们想要好好说,可是他们拦着我们不许去公社,还要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一个男知青说着,指着躺在不远处被砸晕过去,正在接受赵英姿治疗的赵兰妮说道,“他们还对我们进行了暴力行为,赵知青就是被查一鸣用石头给砸晕过去的!”

听见这话,苏曼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看向那位男知青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脑袋被砸破但已经不流血,只是还晕乎乎的赵兰妮正躺在赵英姿怀里的虚弱样子。

这让从外围一路抓着人问情况,并一点点突破走进内围,想要帮田庆丰一起尽快把眼前的暴动压下去的苏曼停下了脚步。

她四顾看了看,在看到那边堆放着的杂物,并走过去确定这堆东西还算稳固,能够承担自己重量以后,苏曼拿着自己来时顺路从大队长办公室那里拿来的扩音大喇叭,腿一个使劲儿,就站到了上面。

高于人群的苏曼没含糊,直接拧开喇叭的开关,用最大声量对混乱的人群喊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各队大队长和社员站在我左手边的位置,各大队的知青同志站到我右手边的位置!倒计时,所有人立刻行动!”

面对这样宛如无头苍蝇一样的人群,最有效能够遏制住他们这样毫无意义行为的办法,就是绝对的命令。

苏曼这一嗓门像是按下了“暂停+快进”键一样,让乱作一团的社员和知青们在被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下意识地按照她用着不可违背语气所说的命令,开始行动了起来。

只一分钟。

刚刚还掐得跟乌眼鸡似的人群就立刻散开,并重组成了两个队伍。

既不属于知青,也不属于社员的田庆丰成了光杆司令。

虽然这让他显得有些孤零零地站在两拨队伍的中间,但不得不说,苏曼这一嗓门来得是真的太及时了。饶是在部队里喊过号子的田庆丰,面对这群已经“杀”红了眼睛的社员和知青,也是早就把嗓子给喊哑了,书记的身份也都不如大喇嘛顶用了。

苏曼站在台上,看着按照自己的命令分开的社员和知青,以及他们仍不服气的样子,以及站在人群中,一直担心会出现暴力事件的田庆丰松了一口气的表现,她举起手里的大喇嘛,说道:

“站在我左手边的社员同志们,我要求你们立刻回到各自的大队,继续你们的劳作工作。其中,对知青使用过暴力的社员请自觉留下,偷偷离开不代表可以不受惩罚,主动留下认错还有机会弥补!至于各大队长,请你们跟随郭队长一起,去到大队办公室等待一会儿开会。

“站在我右手边的,来自各大队的知青同志们,请立刻以大队为单位,选出一名代表和郭队长以及其他几个大队长一起去到办公室等待开会。其他知青随各大队社员回到大队继续你们的工作。同时,安排人员将受伤的知青暂时安置在于家堡的知青小院里去,由公社卫生所的赵大夫统一安排……

“所有人,按照我的要求,立刻行动,离开打谷场!”

大概是因为之前那场批斗大会,苏曼表现得太过出众,给各大队的大队长和社员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她这边才刚刚说完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质疑,或者说是不敢有质疑的,全都按照她的指挥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苏曼从那堆杂物上面跳下来,对田庆丰说道:“田书记,我才刚回来,对事情的具体情况还不够了解。所以,这个大喇叭还是交给您,等会儿给大队长和知青代表开会的事情还是得您来。”

苏曼说着,将手里的大喇叭交给田庆丰:“而且,我这次回来是我爸送回来的,他一直不放心我,就想说这趟过来跟公社这边待两天,了解了解情况,人现在还在知青点那边等着我过去呢。所以,我还得再跟您请几天假,让我能带我爸在公社转转,好能放心我。”

田庆丰在接过苏曼手里的大喇叭后,心情有些复杂。

实话讲,没有任何一个当领导的人会愿意自己被下属抢了自己的风头,哪怕是一心只想为人民奉献自己力量的田庆丰也多少会有些为苏曼刚刚将自己没能解决的事情解决,让没有听自己话的人乖乖听从的表现而心生芥蒂。

倒不是嫉妒,只是为自己的能力还不如一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强,而感到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

——为苏曼如此坦荡的态度。

也为自己,刚刚狭隘的心胸。

看着田庆丰明显有些赧然的样子,苏曼只当作没看到。

对于于家堡这次社员和知青发生的冲突,苏曼不是不贪权,而是从始至终她就没想把这种麻烦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在她听说了隔壁县发生的事情以后,她就更不愿意招惹是非了。

当然了,这并非是漠然。

而是以苏曼现在的资历,她如果贸然将妇联以外的权利揽到手中,那么不说对于田庆丰是一种不尊重,就是县里面的领导也绝对不会轻易允许自己这样。

所以,苏曼现在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从妇联工作出发的路线,继续完成她的计划,发展基层妇联事业,从根本上杜绝这样频繁发生在各生产大队里,发生在女同志身上的悲剧。

至于现在,苏曼觉得自己还是得赶紧去安抚一下才刚来到于家堡大队就遭遇了这样冲突的苏刚山和林芳,还有没能参与这次活动的陈秋苹,以及被查一鸣砸破了头的赵兰妮。

只是……

苏曼想到刚刚被赵英姿抱在怀里的赵兰妮,以及之前还在公社时,田庆丰对赵兰妮的诡异态度……

这让她忍不住试探地问向田庆丰:“田书记,那位被砸伤的赵兰妮同志……”

“她,是我女儿。”

“??!”

苏曼没想到自己曾经有过的,却又自己否定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她看着田庆丰说话间,神情里带着几分心疼的同时,却带着几分惆怅的样子,还没来得探究,田庆丰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并说道:“小苏你也不用故意装作和兰妮不熟,我知道你和那位陈秋苹知青的关系,她当初去公社找于大海麻烦的原因我也知道,至于你和兰妮早就认识的事儿,我更是知道。”

“那田书记您知道我和大妮儿是咋认识的吗?”苏曼尴尬笑了笑,却又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田庆丰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苏曼想了想,没有隐瞒田庆丰关于赵兰妮和吴志成的事情。

“我和大妮儿能够认识,是因为她当时撞破了一个叫吴志成的男知青和于大海的女儿有着亲密关系的事情,而被对方推进了大队东头的河里,那天是我来报到的第二天,就是在我骑着自行车满大队做调研的时候,我刚好看见,给她救上来的……”

“!!!”

面对田庆丰意外、震惊和愤怒的反应,苏曼没有继续陈述当天发生的过程,只说道:“那个吴志成和砸伤大妮的社员查一鸣关系不错,我怀疑他们俩是在故意针对大妮,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田庆丰沉默片刻后,看似神情有所放松,可紧攥着的拳头却已经青筋暴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感激地对苏曼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真的谢谢你,小苏同志——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更谢谢你救了大妮。”

说完,田庆丰也没有继续任何话题,只是拿着大喇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大队办公室走去了。

看着通身气质都有所变化,宛如在线“复仇者”一样的田庆丰的背影,苏曼觉得不管是男主查一鸣,还是作为他事业左膀右臂的吴志成,似乎都不需要自己出手解决了。

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苏曼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我还是去看看大妮儿吧。”

……

“老田同志跟你说我俩的关系了?”躺在知青点床上的赵兰妮头上还裹着纱布,面对苏曼的问题,她反问了一句后,又冒出来了一句,“不过我不是随我妈姓,而是随我舅。当然了,我舅和我妈是亲兄弟,的确也都是要一个赵。”

“不过我还是更习惯叫他老田同志,就跟我平时总爱喊我……妈,喊她叫赵大夫一样。”

面对苏曼,赵兰妮没有任何保留和隐瞒地解释着自己和爸妈的关系:“我出生的时候全国还没有彻底解放,当时形势还挺严峻的,我妈为了以防万一,就把刚出生的我托付给了我舅舅,当时怕我跟我爸姓的话会引起其他人的议论,也怕形势问题会……就让我随了我舅的姓,对我宣称我和我表哥是龙凤胎。后来他们可能也是怕贸然跟我说这些话会刺激我,所以一直到我高中毕业该去下乡插队了,他们也彻底安顿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兰妮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然后,我就他们一块过来这儿来当知青了。”

赵兰妮三言两语地解释清楚了自己为啥不和田庆丰一个姓的原因,却没说在自己成长过程中,突然被告知爸妈不是亲爸妈,而是舅舅舅妈,哥哥不是亲哥哥,而是表哥时的心情,和她不得不和十几年没见过也从未知道的亲生爸妈一起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家,来到这里以后,她真实的内心想法。

苏曼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她只是默默看向窗外,任由窗外的风风吹进来,吹动她们两个人的发梢,像是能把她们心中的忧伤也一起吹走那样。

把烦恼通通都吹进风里吧。

但别忘了,要把快乐装好。

——

你永远不要质疑一个从部队转业而来,自带杀伐决断的领导的能力。

打苏曼从县城家里头销假回来,带着苏刚山和林芳一起将整个公社,包括下边各个大队都逛了一圈,再到目送他们离开麦秆公社,回去花阳县的三天时间里。

田庆丰没有像苏曼一样,借助公安的权威与力量,利用批/斗大会的影响与威慑,仅凭着公社书记的权柄,就将参与了这次冲突的所有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比如,各大队长应该作为其大队下社员和知青之间关系的粘合剂,未能做到这一点的大队长需要亲自带头,和知青保持良好关系的同时,也必须要约束各大队男性社员对女知青应保有一定距离感与尊重。以及各大队知青点的队长也应该约束男知青与当地女社员之间绝对纯洁的关系;

再比如,在发生冲突过程中,有过对知青使用暴力的社员,需要在被伤害的知青痊愈以前,负责对方的生产工作。尤其是于家堡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由于他们荒废劳作,而过于关注他人生活的行为,公社则要求他们全员每人每天都要挣够至少8工分,保证春耕春种的顺利发展。

再再比如,将部分知青进行插队地点对调。吴志成就是头一个被调走于家堡,并被调去郭屯大队的知青。等待他的,应该是无休止的开荒之路。

在在完成了对于这场冲突的处理以后,自觉失职的郭队长战战兢兢地前来问田庆丰该如何处理主导了这次冲突事件的查一鸣的时候,田庆丰沉吟片刻后,表示:“你说查一鸣啊,他有抽风病的事实已经由公社卫生所开具了证明,这样的人做出伤害知青的事情也可以适当减轻他的罪责……”

田庆丰说着,一脸正义地对还有两个月多月才能到下一个轮岗大队的郭队长说道,“就让于家堡大队的所有人对他进行保护性看押吧。上工的时候需要特别关照,在保证生产工作积极的情况下,其余时间不得随意外出。毕竟,我们也要保证其他社员的人身安全,万一这位查一鸣同志突然发疯,甚至做出破坏集体财产的事情……”

听出田庆丰弦外之音的郭队长立刻表示:“我回去以后就召开大队全员会,并组织社员自发轮班,对他进行看管……不,是保护性看押。”

话音刚落,前来找田庆丰汇报工作的苏曼就听到了这句“保护性看押”的话,心里不禁想要给田庆丰点一个大大的赞!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苏曼心想,这下子连男主都成了经公社卫生所赵大夫亲自盖章认证的“抽风病”患者,轻易都出不了屋门了,别说剧情已经彻底发展不下去了,就说自己这个传闻中处处都有却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对照组,也算是能彻底踏实下来,重新出发继续搞事业了!

这样想着,在郭队长离开后,苏曼便抱着自己从崔秀菊和李梅花手里拿回来的,在三天里已经完成了自己留下的任务——那一沓原本还只是简单的横竖条纹和少量内容和更多空白的,但如今已经被或清秀或飘逸或干净的字迹填满的表格——走进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

看着刚刚面对郭队长时还满面笑容,此刻见了自己就猛然变得苦大仇深的田庆丰的“苦瓜脸”,苏曼 只当做没看到地将这一沓填好的表格放到了办公桌上,十分核善。

田庆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别光笑不说话啊!

……

实际上,在苏曼抱着这一沓还不知道是啥的东西走进办公室,并露出了一个标准却又让人熟悉的笑容时,田庆丰就知道,她这是又有了新计划,还是需要自己同意、支持的计划。

只是……

田庆丰看着被苏曼放下的表格,和她每次找自己时都如出一辙的笑容,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

但……

面对苏曼为让自己同意而展现出来的新招数,田庆丰是防不胜防,只能挤出一个笑脸,试图装傻充愣:“小苏啊,我这等会还有个会要开,不如……”

话没说完,察觉到田庆丰想要借“开会”名头,间接拒绝自己的苏曼,是一改刚刚的沉默寡言,开口就不给田庆丰半点逃跑、拒绝机会地说道:

“田书记,这是我将各大队知青现有问题,和普遍存在的,造成妇女工作开展缓慢的问题,相结合以后——所做出来的一份,两全其美的计划书,我把它命名为……”

无法拒绝的田庆丰:“……”

谢邀,虽然很高兴能有苏曼这样能力出众,思想积极,愿意扎根基层,帮助基层省的下属……但是,小苏同志不光是执行能力强,写计划的速度也强!总觉得在我任职期间,她写的计划书能绕麦秆公社十圈……所以,能不能让我歇一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读者宝贝们是都去过七夕了咩?不然为啥昨天的评论那么少[沉思]

好叭,虽然文中的感情线还没有开始,但奶酪在这里要祝大家七夕快乐!

同时,也祝我们都快乐,不只是七夕。

感谢在2021-08-13 17:44:58~2021-08-14 14: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人丙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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