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 别告诉他，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不知道你接近他目, 就算你死了, 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在他心里永远占据一个无法取代位置，不好么？”
柔媚女声不断在脑海里回『荡』, 夹杂着丝丝缕缕蛊『惑』，迅速侵吞着苏小酒神志。
苏小酒一手用力攥紧锁魂骨, 另一手抓住了脚边一块石头, 用力地砸在了脑袋上。
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她勉强恢复了一些智，踉跄着想爬起来。
“何必？何必呢？”灵台里又传来了一道沧桑嘶哑声音, 仿佛带着无限叹息，“你一定很痛苦吧？为什么要将他龙角龙珠还回去呢？若是接受他保护, 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苏小酒,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本来快要死了, 却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吗？”
“为什么？”
苏小酒用力咬破了唇，扶着一边岩石努力站了起来, 双腿不断打着颤。
“哎呀, 你很想知道吗？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我们就告诉你, 嘻嘻嘻。”区别柔媚女子沧桑老者第三道声音响起, 稚嫩童音中夹杂着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笑意，震『荡』苏小酒头疼欲裂。
她滑倒在地上，发抖手掌不断抓着石头击打己小腿，用疼痛维持意识清醒, 态度软了下来，“小孩，我很想知道，需要我答应你们什么事？求求你告诉我。”
“卑贱蝼蚁，竟敢叫本座小孩，我堂堂……”童声说着，又笑了起来，“你想吊出我们身份？真是笑。”
苏小酒忍着疼，“我哪里敢，尊下没个称呼，我只能听声音来辨别。”
“别装了。”
童声直接道，“苏小酒，你真当我们在你识海里这么久，一点你想法都探听不到吗？就算你能复活又如何，若是你不按照我们说去做，我等有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你又能复活几次？”
听到这，苏小酒心底蓦一松。
她复活卡只有一张，而童声显然不知道，这说明逃生系统他们不是一伙，她内心想法这些人八成也是猜不到，目复活只是在诈她罢了。
“尊下说对。”苏小酒面上不显，“不知到尊下几人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
这次回答苏小酒是第二个开沧桑老者，“只要待你回到现实后，继续接受寂欢血祭即。”
“血祭？”苏小酒敏锐捕捉到老者中这一词语，直觉这不简单，很能与先前寂欢喂给她那些血『液』有关：“什么是血祭？”
沧桑老者倒也没有故意不说，而是直接回答道：“血祭是一仪式，很多族修士都会，需要炼制己血『液』修为，帮助他人延长寿命或者减轻伤势，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像你这样注定或不长久命格，大概会耗费那条龙三分之二修为血『液』吧。”
三分之二修为血『液』？
想到那天寂欢苍白脸『色』，苏小酒心钝钝疼，她垂下了眼睫，努力克制住了想要质问声音——
她知道己命格不好，就算有逃生系统帮助也无法像正常修真者那样活上几百几千年，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活这么短时间。
她寂欢会这么痛苦，都是拜他们所赐。
什么三分之二血『液』修为，大抵也是在骗她吧。
苏小酒假装没有猜到，“他那么强，改变我命格，却需要这么大代价么？”
“然，不过也不是。”
脑海里再次响起了沧桑老者声音，苏小酒听他说：“我等也需要寂欢一定力量，帮助我等脱身，若是血祭成功，你就是我等恩人了。”
“我等也不愿意欺瞒你，你寿命缩短也与我们存在有关，我等最近才恢复，需要大量能量维持意识，没有足够能量，便只能吸取你生命力了。”
苏小酒相信他们没有在这一点上隐瞒，只是说：“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在刚苏醒时就告诉我，让我帮你们寻找能量，而是要用这样方式？”
“又为何会选上我呢？”
听到苏小酒问题，那几道寄宿在仙灵根里声音似乎不意外。
稚嫩童声是直接笑道：“你以为我们乐意选你？要不是没得选，谁想住在你这个弱者识海里？”
“说别这么冲。”沧桑老者‘呵斥’了一句，解释道：“这件事说来长。”
“当初我等被困在一处大寂灭之地，在快要湮灭之时，碰巧遇到了你灵魂从异世界穿梭而来，我等也是没选。”
苏小酒眉心微，“大寂灭之地？”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乌漆嘛黑、什么都没有感觉不到地方。”
童声道：“当初我等为了解决一个魔头，才会前往那儿，惜后来魔头虽然被我们杀死了，我们也被困在了那儿。”
听到这番牵强解释，苏小酒心中冷笑之余，也不断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大寂灭之地”记忆。
这个词语她是有印象，书中提到过好几次，都是穿『插』在一些重要剧情之中，苏小酒对此印象不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是她记得，这个地方与界域战场深渊不同，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万界虚空之中，而是后来才形成。
这几人却说他们是为了解决一个魔头才前往那儿，明显是在说谎，欺负她不知道这个消息罢了。
灵台内疼痛逐渐减轻，苏小酒言语真挚道：“能把尊下几人困在大寂灭之地，那魔头一定很强，尊下你们真是辛苦了，为了天下苍生，舍生大义，小酒佩服，能帮到诸位是我荣幸。”
“只是现在我这个样子，想帮助各位也是有心无力啊……”苏小酒道：“能否劳烦各位尊下，告诉我如今我到底在何处？为何会进入此地？怎么才能离开呢？”
沧桑老者笑了一声：“你能想明白然是最好，放心吧，这是双赢事，等我们吸收了足够能量，然会脱离你灵台，到时你也以你夫君美美了。”
听到‘夫君’二字，苏小酒心底蓦一悸，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指甲却快要掐进血肉里。
“那我来说吧。”灵台内那一道柔媚声音说：“苏小酒，此处乃是血祭进行过半后然形成记忆梦境。”
“据我了解，只有深渊龙族才有这样记忆梦境。在这里，时间流速现实不同，呆上一月现实中也不过才过去了一分钟，只是同样，在这里发生一切对寂欢而言，也都如同黄粱一梦，不会被他记得。”
提到这些内容，柔媚声音显得很温，“深渊龙族记忆梦境，除了他己外，就只有他想要生死与共对象才能进入…”
说道这儿，柔媚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再次响起时，语气里就多了几分渗人惨笑，“苏小酒，你真是幸运，能够进入你夫君记忆梦境，了解他过去，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机会。”
苏小酒听出这道声音主人对深渊龙族有很深了解不一样感情，又想到她最先开时说那句‘一片鳞都不会给你留下’，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苏小酒试探『性』地问了句：“当初，你没有进入你夫君记忆梦境么？”
她音落下，只觉得灵台内传来了一阵剧烈『荡』。
苏小酒只觉得己整个意识体都仿佛被切割了一般，初初感觉不到疼，等她低头一看，却发现己整个意识体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零零落落血痕，一颗颗血珠浸入衣襟，染红了那件早上寂欢叠好放在床边白『色』剑袍。
她满手都是血，感觉额头眼睑处源源不断落下『液』体，抬手想捂，却只触到了一阵带着草木清香风。
咚。
后背砸在地上，苏小酒看了一片血红红天空，剧烈疼痛让她失去了任何行思考能力，只能无力睁着眼睛。
“该死，你下手怎么这么重？你想弄死她吗？意识体重创，回到现实她灵魂也会受到影响，你想坏了我们好事？”脑海里隐约传来童声愤怒咆哮，苏小酒只剩下仅存意识，麻木记忆着。
“她该死，她该死，她居然敢提润，我得不到润爱，我润不能长相厮守，她也不能寂欢在一起，看到她痛苦，我就快乐！”
女声没了半点温柔样子，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疯狂，“凭什么，凭什么我润最后连一片鳞都不给我留下，她却能得到寂欢龙角龙珠，明明润寂欢都是深渊龙族，深渊龙族不就应该这样绝情吗？为何会有例外？我恨她，我恨她……”
“祭轻媚！我看你是疯了吧，在大寂灭之地不过数月，你就疯了？”童声也是愤怒异常，还欲多言，却被沧桑老者打断。
“燕冰，少说两句，苏小酒现在是痛到麻木了，不一定什么都记不得，再说下去要暴『露』你我身份了，至祭轻媚，你无需管她，从一万年前那条龙死后，她不就一直这样吗？疯疯癫癫，不就恨死去活来，作受。”
沧桑老者还说了几句什么，苏小酒却已经听不了，她也感觉不到疼了。
青草在她耳边轻拂，天空也逐渐变回了蓝『色』。
苏小酒感觉浑身都好像浸泡在润暖水池中，热流一阵阵从身上流淌而过，很舒服。
她不后悔刚刚试探问出那个问题，只是后悔她问太早了。
应该先问清楚要怎么离开这个记忆梦境，不然就算寂欢以后醒了不会记得这里发生一切，以小天佑剑君『性』格，迟早是会找到她。
她没跑出小木屋多远，等他找到她，看她被打成这样，一定会很难受。
都是她不好，没事非要跑出来。
苏小酒已经不知道己在稀里糊涂想些什么了，她只是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慢慢阖上了眼睛。
“喵嗷。”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一道软绵绵猫叫，苏小酒隐约恢复了一点点意识，颤了颤眼睫，睁开了眼睛。
她瞳仁里倒映出了一个巨大猫咪脑袋，肥嘟嘟脸颊正怼在距离她不到三厘米地方——
那是一只近乎两米长雪白猫咪幼崽，一双翠绿眼睛，脖颈尾巴上还系着红『色』缎带，看起来很喜庆。
只是这只猫咪幼崽喜庆状态不同，在它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不断颤抖，满目猩红少年。
“苏小酒。”
寂欢嘶哑着低喃苏小酒名字，特地涂了脂唇现在看起来却分苍白。
他一手握着一件用金丝灵线绣成红盖头，另一手握着一柄长长玉如意，穿着一身华贵红『色』礼服，胸前还戴着一个用红绸缎结成新郎礼花。
寂欢知晓他小妻子身体不好，近来昏睡时间也越来越长，所以在三天前喂苏小酒喝下炼制血『液』后，便匆匆赶往了集市，采购大婚需要用东西。
甚至想着只有他们二人成婚未免太过冷清，也不愿让苏小酒以为他是一个占有欲太强人，所以特地忍着醋意买了一只灵兽，想给她逗趣解闷。
是，等他回了家，苏小酒却不了。
在他们大喜之日。
说来笑，苏小酒不知道他早已定下了婚约，而那个破旧飞行法器，又什么时候成了他寂欢家了？
澎湃灵力四散移开，不断扫『荡』着四周。
尽管知道己这样行为在秘境深处，无异公然挑衅，也知道苏小酒形态特殊，光靠灵力是不能找到她，寂欢还是克制不住。
他寻着那根锁魂骨气息来到了这里，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冰冷火，带着深邃恐惧刺入骨髓，每一秒每一刻都让他燃烧比先前加苍白。
苏小酒也看了她小剑君。
她张了张唇，却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努力侧过头，视线一瞬不瞬望着他。
美人鱼公主今天穿了一身明艳红，眉目狭长，俊若天神。
真好看。
如果他不要摆出那样一副阴沉表情就好看了。
寂欢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苏小酒眼睛一阵阵发酸，她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却有些意外发现寂欢在距离她几米远地方停下了。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根锁魂骨，银『色』眸子落在她方向，却像是没有瞧她一般，只是原本就红透了眼尾变得红，长长银『色』睫『毛』上迅速凝满了晶莹水珠。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一道嘶哑到破碎声音低低响起，苏小酒看她小剑君抱着那根染满了血锁魂骨，踉跄着脚步。
从他唇角沥出殷红血迹，一步一落，像断了线霜珠。
“喵！”带有浓烈灼烧感血『液』砸在猫咪灵兽背上，冒出了滋滋烟，疼它不断『乱』跳，翻滚到了一边满是泥泞污水里。
“喵，喵！”猫咪灵兽挣扎着挣脱了脖颈上鲜红绸带，跳着将之踩在了脚下，沾满了污泥『毛』发甩了漫天泥点。
它大眼睛朝寂欢方向望了一眼，头也不回朝森林深处逃亡。
苏小酒看寂欢那件崭新婚服上也沾满了泥点，而他却好像没有力气去追回那只猫儿了，只是跌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石块边，拿出了一块素『色』手帕。
那是先前她无聊时给他绣，图案只有一片丑丑鳞片。
“……脏了。”
寂欢握着那方手帕，一点点擦去身上泥点，“大喜之日，怎么能穿脏衣服。”
泥点被擦去，数不清血滴又落下。
他不断抬手去擦唇边呕不完血、强撑着没有掉眼泪，苏小酒只觉得钻心一般疼痛。
她知道，先前那个叫祭轻媚女子大概攻击了她灵魂，如今她意识体已经太弱小了。
弱小到，哪怕这里是寂欢记忆梦境，他也看不她了。
也许，还能触碰到。
苏小酒蜷缩着身体，一点点尝试着爬起来，只还没挪数米，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你意识体已经伤成这样了，就算你爬到了他身边他也不会再看你了，反正他醒来之后也不会记得现在发生一切，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识海里再次传来了那道稚嫩童声，“怎么样，苏小酒，你不就想要寂欢平平安安在一起生活吗？只要再挨一些时日，等从记忆梦境中出去了按照我们说做，我保证，你们一定能在一起。”
苏小酒咬着唇，眼底藏着抹不去恨意。
她没有听那道童声，而是继续坚持着，一步一步朝寂欢方向爬。
她行为，却又不知为何引得识海里祭轻媚反感，她声音变得尖锐，近乎刻薄讽刺苏小酒满是泥土血污双手，“装什么装，先前是你己发现他给你喝血觉得害怕觉得恶心，所以忙不迭要离开，现在他真看不你了，又要回头去找他，苏小酒，你真是虚伪又笑。”
“我从来没有……觉得寂欢恶心。”苏小酒双唇轻，却也没有继续解释她为什么要离开，只是继续朝他方向前行。
祭轻媚不断在她灵台内咆哮，苏小酒不再会，却将她每一句都记在了心里，不断映照着书里内容她先前在万界阁积累记忆。
她距离寂欢不过五米，却犹如咫尺天涯，等苏小酒终快要碰到他衣角时候，毫不意外发现己识海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她眼前一黑，强撑着想要保留了一丝意识。
灵魂被控制感觉很不好受，苏小酒几乎没办法反抗这股强大力量，她半睁着眼，在失去意识之前，隐约看了头顶闪烁着气运光环。
原先不了逃生面板若隐若现，只是小了一圈，好似是好不容易才刚刚挤入了记忆空间。
苏小酒仿佛瞬间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在心底低喊。
向来不靠谱逃生系统这一次终回应了她请求，苏小酒只觉得意识体内传入了一阵温暖热流，护住了她心脉。
下一刻，原先已经濒临黑暗意识恢复了一丝光明，苏小酒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陷入了昏『迷』。
大约过了半刻，灵台内才再次传来了那几道声音。
苏小酒猜测一样，先前那三道声音不能在除了她灵台以外地方交流，大约是本体位大寂灭之地不同地方，只有一些意识存在了她灵根之内。
而先前对她手，果不其然，又是那个叫做祭轻媚女子。
“祭轻媚，你是不是真疯了，你弄死了苏小酒，寂欢万一知晓，我们根本拦不住，你是想整个万界都跟着你陪葬吗？你就算想弄死她，也要等回到现实，血祭成功后。”
稚嫩童声愤怒无比，甚至卸掉了伪装，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声音，“你连你妹妹祭月都不在意了吗？她还活着，还有你妖界无数生灵，你都不想会了？”
“燕冰，祭轻媚已经疯了，你跟她说这些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想想怎么修补苏小酒灵魂，她意识体被重创两次，回到现实几乎立刻就会魂飞破散，你我计划也不能再继续实施。”
沧桑老者也急了，“若是被寂欢知道我等三人尚存残魂，还利用了他心爱人，以他如今几乎没有瓶颈修为，最多一月就能达到渡劫期，再次回到大寂灭之地，彻底灭了我们。”
“我他娘知道，用不着你周天剑提醒。”燕冰也是破罐子破摔，“这样，祭轻媚，你将先前吸收生命力拿出来，滋补苏小酒灵魂，不用部拿出来，让她不会一回到现实就魂飞魄散就行。”
“呵呵呵。”祭轻媚却是笑了，“你们一个魔皇，一个人皇，却这么怕死？”
“那你们就将己先前吞下生命力拿出来啊，我祭轻媚又不怕死，我死了，正好润团聚，我有什么好怕？你们两个才是彻彻底底窝囊废，那么多年都没把寂欢弄死，现在用一个女人去害他，这就是你们好计谋？”
百年之前，他们人妖魔三界皇者就已经知晓了寂欢存在，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不过只是一条强大一些人鱼，一直到九九年前，那一场震撼了整个万界大战。
寂欢带领近百万鬼物，从鬼域杀了出来。
血屠千里，一夜碎日。
他们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弱小人鱼，而是已经灭绝深渊龙族里，最后一条龙。
为了获得他天赋气运，那一条与天道世界平齐毁灭之道，他们然没有客气，与鬼域之主协定，在本该为寂欢接风洗尘之日，合力将他所有修为废除，囚入了魔煞海。
九九层天道炼狱，除了尸山血海历练，亦有不断折磨心『性』试炼与幻境。
通过越多考验，寂欢灵魂才会与毁灭一道加契合，剥离出来大道才会有价值。
原先燕冰周天剑以为，寂欢最多只能通过七层炼狱，毕竟一入天道炼狱，就会被然禁锢大半灵力修为，哪怕是他们几个战斗力已经达到了整个万界最高层界域之主，也只能堪堪通过第九层罢了。
他们甚至约定好，在第七一层炼狱等着他。
瓜分一条深渊之龙躯体，从古至今都是整个万界强者盛宴。
意外还是发生了，当他们来到第七一层时，才发现原先留守在这儿魔王鬼王早已经被屠戮一空，而那条恐怖龙，已经达到了第九一层。
这样变故突如其来，直接把燕冰等人打蒙了，等他们三人合力一层层往上通过试炼时，寂欢已经来到了第九七层。
这意味着，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是他对手，而这样一条背负了如此仇恨龙，一旦真闯出了天道炼狱，势必不能放过他们。
他们三族皇者在万界驰骋了数百万年，却在这样一条破壳还不到百岁还只是幼崽龙身上栽了这个大跟头，向来骄傲妖皇魔皇又怎么能忍受。
是他们在寂欢手之前，血洗了各大界域，集万界力量，欲要诛灭一条龙。
先前他们对苏小酒说也不算错，他们确是为了诛杀魔头，只是这个最后还是选择了与整个万界同归尽魔头，就是寂欢。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办法再卑劣又如何？”
周天剑却对祭轻媚嗤之以鼻，“当初你我付出那么大代价，也不过是堪堪保住了一缕残魂，要不是天道不愿覆灭，希望能改变寂欢结局，在最后关头耗费了近乎部力量将世界倒回百年之前，弄出了什么系统，我们就连利用苏小酒这一条路也不能有。”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亿万灵魂之中，天道为何选中了她？”祭轻媚语气也放缓了下来，“你们若能给我一个满意答案，我便将那些生命力拿出来。”
燕冰当场就笑了，“祭轻媚，你还真把己这个妖皇当回事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苏小酒有那么大敌意，她不过就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灵魂罢了，也是一颗只需要活着就很完美棋子，我怎么觉得你恨她比恨寂欢还要多？”
“你们当然不明白。”祭轻媚喃喃了一声，“你们不了解深渊龙族，又怎么会明白……”
祭轻媚说着，想起了当初那条为了救她也愿意血祭龙，心没来痛了起来。
她从小便是整个万界天之娇女，容貌艳丽天赋非凡，又是极为罕星月九尾狐，在生命前万年，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了妖界圣女位置，距离妖皇仅有一步之遥。
万年前妖皇是她祖母，与她同修一条大道，而她如果想要成为界域之主，要么改道重修，要么就只能让祖母为她让道。
是祖母年事已高，若是让道，便一定会死，祭轻媚不愿，便把主意打到了深渊龙族身上。
数万年前，深渊龙族虽然数量稀少，凑一凑也能凑出来几条龙来。
只是他们大都疯疯残残，且都是老龙了，这样龙，早已经经历过了情劫，几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祭轻媚等了许久，才等来了润，他已有数万年修为，却为了照顾那些老龙，从未出过深渊。
那是一条温润如玉、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黑龙，他很温柔，对她也很好，也很爱她。
他『性』格纯良，不像是传闻为了爱情决绝疯狂深渊龙族，也看不出她伪装。
润除了一味对她好，就再也没了别滋味，日子一长，便觉得寡淡了起来，祭轻媚也曾犹豫过，成为妖皇是她毕生追求。
她曾以为，用一个润去换她锦绣前程是一笔划算买卖，而且一旦她成了妖皇，就有足够实力保证润哪怕血祭也不会死去。
她终归是错了，而润到底也是深渊龙族一员。知晓了真相后，他没有原谅她欺骗，也没有给她片刻后悔机会。
那条温柔龙，哪怕绝望到焚尽血鳞，魂飞魄散，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之后，她成了高高在上妖皇，妖一些人一样，都喜欢犯贱，只有失去了才会觉得千好万好，总是忍不住想念润。
是她开始前往深渊，每隔百年就去一次深渊龙族孵化之地，用从润那儿夺来大道转换成灵力，蕴养那些像石头一般毫无生命痕迹龙蛋。
那儿一共七枚龙蛋，是润最重视东西，也是他那些老龙已经蕴养了万年宝贝。
她原以为这都是润从外面捡来石头，却没想过，那样石头蛋里，还能孵化出小龙。
等她注意到寂欢存在时，他已经屠戮了无数妖族战士，也润没有半分相似，那条小龙偏执病态，下手狠辣，喜好杀戮，卑不堪。
明明吸收了她润灵力，即便知晓所有深渊之龙都是天地孕育，祭轻媚私心里也将寂欢算成了她与润半个孩子。
这个孩子却一点也不像他们，祭轻媚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她参与了那次围剿，也不后悔对寂欢赶尽杀绝。
唯一让她有所容，是寂欢也如润一样，愿意为了救心爱之人进行血祭，他甚至比润做彻底。
就算知道失去了力量等待他就只有死亡，他也心甘情愿往深渊里跳。
至苏小酒……
看着她，祭轻媚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己。
只是当初她单纯热烈都是装出来，而苏小酒却是真实，她越坚持，越深爱，祭轻媚就越痛苦。
此，即便知晓苏小酒灵魂完整是他们三皇复活必要条件，祭轻媚也还是两次克制不住出手了。
她对生死，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让她将苏小酒生命之力还回去，做梦。
“罢了，我也不指望你们了，生命力我来出吧，一定要让苏小酒灵魂撑住，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在记忆梦境里呆满两个月，绝对不能让血祭失败。”
燕冰第一个投降，他这个年轻魔皇不像周天剑那个老家伙沉得住气，也不像祭轻媚这个疯女人一样对生死毫不在意，苏小酒灵魂越来越破碎，到底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苏小酒“昏『迷』”着，只觉得原先犹如扎入了无数根细针心脏倏然一松，一直折磨她疼痛轻了一些，意识体也勉强恢复了一些行力。
她假装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完黑了下来天空。
前些夜里寂欢呆在一起时看到漫天星斗变成了昏沉黑云，好像又快要下雪了。
寒风带起刺骨冷，苏小酒一点点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揉』了『揉』发晕额角。
“苏小酒，你感觉是不是好些了？”
脑海里又传来了燕冰恢复成了稚嫩童声，“你寿命已到，刚刚我等付出了极大代价，才让你活了下来。”
“多谢。”苏小酒道了声谢，心底却对方才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她虽对万界分布涉猎不多，却也听说过人妖魔三界之皇。
原来，一直把她当棋子，是三位皇者残魂。
那先前燕池魔王求娶事，大约也与这三皇有关。
她一直以为己穿越到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世界，却不曾想过，原来寂欢早就经历了书里一切，她只是穿到了被回溯了百年时光世界而已。
先前许多不明白事一下变得清晰了起来，或许是灵魂在灼烧，苏小酒却觉得思路难得清晰，她记起了大寂灭之地燕冰这几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人界皇者周天剑，妖界皇者祭轻媚，魔界皇者燕冰。
他们，是三皇。
也都是界域之主，且是万界之中最强大三个界域界域之主，距离炼化天道掌控万界都只有一步之遥，是将寂欢『逼』入了绝境罪魁祸首。
如果是三皇残魂要将她当棋子，也难怪美人鱼公主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只是他们已经折磨了寂欢一世，她龙好不容易重生了，他们残魂却还是要夺走他一切。
现在，她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苏小酒不断思索着，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初高塔兑换这本书场景。
——那伫立在钢铁丛林中、银白『色』建筑体，现在回忆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看到风景了。
穿着防护服队友，贴了满墙物品兑换表，还有兑换处笑眯眯医护兼兑换人员。
苏小酒还记得那是个难得晴天，她刚从废土收集东西回来，运气不太好，被毒草咬了一，被迫在只有两个平米大疗养间隔离。
为不知道特效解毒剂对这毒草有没有效用，她一气花了一百点功勋点，给己买了一套鲜红礼服，想着若是就这么死了，也就不麻烦疗养点工作人员再给己上妆换衣服了。
而那本写了寂欢前半生书，虽然没几个功勋点，却也不是她平时能够换起东西。
苏小酒还记得，当兑换处工作人员告诉她这本书没有结局时候，她当场就没忍住掉了眼泪。
心想她都马上要死了，为什么只能看这样一本没有结局书啊。
现在，结局如何，凭她选择。
苏小酒走到河边，捧水洗干净了脸。
——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逃生系统大约就是一部分天道力量，也知道了原来她一直以为还是个小怜寂欢，早在他们第一次面时候，就已经是一条重生了、饱受苦难大龙了。
而她加明白，在三皇残魂挟持下，她注定会灵魂破碎。
就算有天道保证复活卡，估计也无法挽留她生命。
她意识体重创，回到现实灵魂就会拆解，复活卡能保住她几魂几魄？
而到那时，她剩下灵魂会不会再次被三皇利用，成为要挟寂欢工具？
其实答案很清楚了，从她灵魂被下仙灵根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美人鱼公主这一生都不能长相厮守。
苏小酒洗干净了脸，低头在水面中看她头顶气运光环倒影。
那儿布满了裂缝，一条条金『色』小龙焦急绕在光环周围，不断吐出金灿灿气运，试图修复。
而逃生面板上，原本凝滞生命倒计时也『露』出了再次变化数字。
那样刺眼红『色』，从原先七日，变成了五分钟。
苏小酒没有任何意外，她还剩下六个积分，系统商城里兑换物品价格，心中有了决断。
她对着黑漆漆夜空开，轻轻说：“诸位尊下，我真很喜欢很喜欢寂欢，你们知道么？”
苏小酒说着，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不对，是爱，我很爱他。”
“所以，为了能他长相厮守，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他日后知道了我与你们协议，一定会很生气，只要能他在一起，我都不在意。”
苏小酒忍住喉间酸楚，“哪怕他失去力量之后变成了一条很老很丑残疾龙……就算他不再是龙了，甚至此讨厌我，赶我走，我也会一直爱他。”
“诸位尊下，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在记忆梦境里与他成婚，回到现实我们一定不会再有像现在这么好时候了。”
苏小酒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我还没背叛他，而他也还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那么忧虑……求你们，再让我恢复一些力气，不用很多，只要他能再看我就好。”
燕冰听到这些，第一个开，“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以你如今状态，光是继续呆在记忆梦境就够吃力了，还想与寂欢完婚，实在是不能。”
而祭轻媚则是娇笑了一声，好像苏小酒决定背叛让她身心愉悦：“你说你愿意，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欺瞒我们？你敢立下天道誓约，说你一定会按照我们说做，不然就会魂飞魄散吗？只要你敢，我立刻帮你。”
苏小酒却是毫不犹豫咬破了唇，“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有什么不敢？”
她指腹点上唇间血，“我，以天道立誓，回到现实后一定会按照约定，将能量通过仙灵根输送。”
“如有违背……魂飞魄散。”
……
……
脚下踩着一块块嶙峋石头，苏小酒手里握着一根捡来枯树枝，没有会落个不停飞雪，在黑暗中探着路，尽能快朝小木屋赶。
下午寂欢状态让她很担心，他后来是一言不发走了，不知道是到深处去寻她了还是又回了小木屋等。
“注意前面那块石头。”祭轻媚声音在灵台里响起，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畅快。
从苏小酒立下天道誓约后，她就已经认定了苏小酒她是一类人，那些原先对苏小酒厌恶，也变成了一同病相怜又洋洋得意怜悯。
这不是祭轻媚第一次开提醒苏小酒前方路了，先前也是她返还了苏小酒不少生命力，虽然依旧无法弥补她先前两次手对苏小酒灵魂造成不逆伤害，也让她寿命延长了一些，从五分钟来到了三日。
只不过如今现实中寿命，对苏小酒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不能任己在记忆梦境中安然度过两个月，然后将危险带给寂欢。
她先前假装昏『迷』时，听到燕冰说一定要她在记忆梦境中呆满两个月，再结合那沧桑老者提到‘等血祭成功后’，苏小酒猜测，或许血祭不是寂欢一条龙说了就算事。
这一次记忆梦境之行，或许不止有让她了解美人鱼公主过去作用，也许，也给了她拒绝权利。
心底划过拒绝血祭念头，苏小酒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隐约看到了现实中落满了雪院子。
她脚下石块一下踩空，差点摔在了地上。
苏小酒踉跄着站稳，眼前景『色』又恢复了秘境正常夜晚，好像刚刚只是她一个错觉。
她心却跳很快，那儿属天道誓约束缚印记隐隐作痛，苏小酒明白，她找到返回现实办法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到底还想再看他一眼。
“叮~”
耳畔传来了一道清脆乐声，
苏小酒抬眸望去，在半空中看了一盏悬浮而起莲灯。
那盏灯像是从很远地方飘过来，点亮了漆黑夜空，在漫天飞雪中摇摇欲坠，却执拗闪着红润光，不断在半空中盘旋。
她心中微。当下改变了方向，跟着那盏灯，不断朝前走。
数不清莲灯漂浮亮起，像一条浪漫星河。
在灯光映照下，苏小酒这才注意到先前天『色』太黑，她跑反了。
顺着灯海，苏小酒一路来到了血池附近，远远，在早上离开地方看到了熟悉又陌生小木屋。
木屋四周被缠上了红『色』缎带，一盏盏红『色』灯笼绕在周围，地上也被铺满了柔软鲜红花瓣。
连木门上都缀满了用红绸缎绕成花，看起来，倒真像是大婚用洞房。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美人鱼公主品味都是一样独特。
苏小酒唇边弯起了一丝笑意，而这抹笑意，在她看清了木屋前景『色』后，就那样凝滞在了脸上。
寂欢在那儿。
只是他再也不似先前与她在一起时清冷矜贵模样，反而银发散『乱』，面『色』苍白，就连身上婚服沾满了各颜『色』污血。
他长长龙尾在衣摆下延伸出来，上面巴掌大漂亮鳞片被一枚枚拔下，他染血指尖上被折成莲灯模样。
照应她回来路莲灯有了来历，苏小酒却只觉得心传来了难捱苦痛。
她慌不择路躲在了一颗树木后，弯下了腰，捂住了不断痉挛心脏。
她要走了。
她都要走了。
为什么还要让她看到这样寂欢。
泪珠到底落了下来，苏小酒忍住哭声，小小无声喘息。
她再也没了他道别勇气，只是抱着膝盖，藏在树后，用一双红透了眼睛望着他。
灵台内三皇传来了不安催促质疑声，苏小酒只是回应了一句她需要点时间收拾脏兮兮己，就再也不去会了。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将最后一封留给美人鱼公主信用系统“写”好，苏小酒与逃生系统约定好放置地点时间，『揉』了『揉』冻僵腿脚。
她扶着冷冰冰树干站了起来，望向寂欢方向，眼底满是眷恋不舍。
“……我。”
冻了许久嗓音分嘶哑，苏小酒用尽身力气，声音却依旧轻像一丝脆弱风。
而她行为反常记忆梦境剧烈『荡』，也让三皇残魂分不安。
“你想说什么？苏小酒，你不是说要与寂欢长相厮守吗？”
燕冰分焦躁，“该死，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天剑也是大感不妙。
只是他没有废，而是直接用了存在仙灵根里能量，欲要将苏小酒灵魂打碎成失去主意识又能勉强苟活模样。
只是，他到底晚了一步。
苏小酒已经说出了那句，轻柔而决绝——
“我拒绝接受血祭。”
音伴着寒风吹落，苏小酒只觉得世界都变得轻飘飘。
祈渊秘境树木在她眼前急速飘散，先前院子里被血『液』打不断摇曳小嫩芽逐渐变得鲜活。
灵力比意识体敏感数倍真实感向她坠落，苏小酒睫『毛』上沾着雪，在意识最后一刻，听到了气运光环彻底碎裂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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