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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还真是不知好歹。”

边璟冷嗤一声,站在沙发前一点也没有作为客人的样子,“回去换个衣服,现在跟我一起滚去医院。”

江困咬了咬唇,然后瞪了一眼许恣。

许恣立即朝旁边看去,满脸无辜,一副街边遛弯大爷的德行。

屋里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地上的水已经褪下去了不少,许恣把明面上该清理的都处理好了,回头一看,两人还在这相看两相厌。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声。

开始还觉得两人有点问题,现在看,完全是一个不想让另一个过来看笑话,另一个着急过来看笑话。

“边璟,咱们去楼下看看。”许恣朝门外扬了扬下巴,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发了这么大水楼下都没找上来,估计家里没人。”

边璟也明白许恣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把屋子留给江困自己呆一会儿吗,也行。

于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他和江困本就是这种互相找骂的关系,跟江困差不多,边璟身边比较熟的姑娘也就只有江困一个,但照顾人的经验近乎于零。

见到许恣这个做法难免有点愧疚。

两人一起到了八楼。

摁下门铃却没有人应答,许恣又打电话给物业要了业主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一问,说人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

最后只好给物业打电话,提的备用钥匙。

等物业来的时候,两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就在门口站着,谁都不能忽视旁边这么大一个存在感,但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边璟拿出两根烟递过去,“哥。”

许恣挑了挑眉。

两人家里背景都不太简单,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许恣是看着边璟高中毕业,一个能靠家大业大后来偏非要考到安大,看着他这副熟练的动作,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边璟和江困同岁,现在少说也有19了,抽烟也不算什么,他便谢了一句,接过了。

楼道里很快就漫上了一层烟雾,许恣倚着窗台,回手打开了窗户,难得没话找话了一次,“你和江困,从小就认识?”

“嗯。”边璟叼着烟嘴,“我俩一个小学,后来她就跟他爸回长宁了。”

许恣问:“她以前是安绥的?”

“对,我俩一次宴会上认识的。”

边璟说完这句话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补充道:“他爸当年还是挺厉害的……她妈过世之后,江困他们才移民到长宁的。”

许恣愣了一愣。

“她妈过世?”

这消息的冲击力不轻,一下子撞得许恣头昏脑胀,脑袋发空。

明明印象里能有那副天真烂漫,看上去无忧无虑的白瓷娃娃,家里理应是幸福美满的,是从小被放在父母的手心上捧着长大的。

才能看上去那么清澈、干净,宛如瓷器,很轻,别人碰不得也摸不得。

许恣自己或许都没发现,两道眉已经折了起来,又问:“她多大的时候?”

“10岁?11岁?”

边璟吐出一口,虽然语气含糊,但目光里也有一些年久的沉伤,当时江困突然提出回到长宁,对那么大点的他俩也是一种伤害。

许恣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边璟才问道:“许老爷子那边……知道了吗?”

许恣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不知道。”

边璟刚替他松了一口气,就听许恣大喘气似的说:“——他知不知道。”

边璟:“……”

他对许恣家里情况了解很多,就算当时不是许恣主动找他要的人,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能听到点风声。

边璟还想说什么,物业乘着的电梯就上来了。

“是9楼那个吧?”物业大哥满头大汗,着急地像是比这两个抽烟无所事事的人更像是个业主,“诶呀这个其实不能把责任怪在你们身上,水管老化这问题前几天就已经有了,上级正在联系人呢,那边19栋也是,两家都成瀑布了……”

确实有这个问题。

许恣想到了那天十楼漏水大叔找他的那时候。

那些日子忙着搬家、应付老爷子,如果早就防患于未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三人一起进了屋。

没有想象中的“瀑布”,几个人分头行动,各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唯一的变化就是客厅还有厨房那里阴下来的半面墙皮。许恣拍下照片,加了业主的微信,随即商量起来了赔偿。

等到送走物业,两人合着时间再上楼,江困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绒绒外套,扎了一个高马尾。两条腿在上面随意摇晃着,右边还防止裤子伤到肿起来的地方,折上去一节。双眼红涨,满脸都是不情愿。

边璟见状,突然笑了一声。

“走吧。”他低了低头,“江大小姐。”

江困:“……”

“车在楼下等着呢。”

“……噢。”

江困把脸别了过去,有点宁死不屈的感觉,最终才勉为其难地做出让步,“那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

边璟一下就笑出来了。

两个人在拌嘴中下了楼,嘴上功夫一个比一个了得,听得许恣在旁边都没忍住低头轻笑。

目送着两人离开,许恣觉得轻巧了不少。

却又觉得刚才边璟扶着江困出门前,扶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格外扎眼。

屋子里要收拾的东西还有很多,许恣揉了揉眉心才将注意力放回现在自己面对的狼藉上。

刚决定从哪处开始下手,手机铃声“叮”地响了。

许恣把手里的拖布向旁边的墙上一靠,掏出手机。

发件人租户。

——也就是江困,许恣最开始联系江困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微信备注就一直没改。

【租户】:我呢,有感而发。

【房东】:?

【房东】:大哲学家了。

【租户】:我是觉得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有一个平衡点的,也就是说,你我二人之间有个天平。

【租户】:本来一直都是公公平平的。

【租户】:今天发现,你已经把底盘给吃了。(:

【租户】:总之,我跟你没完。

许恣看着最后一条消息。

终是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夹在气音中,空响在了整个合租屋里。

过了片刻,许恣才在键盘中打上几个字。

【房东】:那你下回注意点吧。

【房东】:我该对你的那份下手了。

-

江困在另一边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看了半天。

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接上到了自己脸上洋溢不止的笑容之后,才瞬间清醒、冷静了下来。

边璟在旁边目睹了全程。

“怎么?春心萌动了?”

“咳咳……”

江困掩饰地咳了几声,“春心你妹的萌动……我还没说你呢,没事过来凑个屁的热闹?”

“我?”边璟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直接被先发制人,“凑热闹?我稀罕管你。”

江困:“那你放我下车,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边璟气地七窍生烟,他跟江困两个人坐在了车座后排,听言直接敲了敲司机的后椅背,“听到了吗,放江大小姐下车。”

司机有点不太敢地朝后车镜看了一眼:“这……”

“等她死了再过来。”

司机:“……”

江困:“……”

“咔!”

司机非常识时务,听言就知道两个人属于谁也不给谁台阶下的那种,默默地锁上车门作为回答。

都老实点吧祖宗们。

边璟:“呵。”

江困:“哼。”

司机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今天过来开这个车。

江困盯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风景,气地小胸脯呼哧呼哧的,想起来了两个人小时候参加一次宴会。

有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有意无意地,趁江困走到餐桌前推了她一把。

她当时整个人穿着三厘米的小高跟,一个重心不稳,人向桌角跌了过去。好在是反应速度够快,及时偏了偏脑袋,才没伤到脸。

但裙子却被划了一个很长的口子。

本来江困没当回事,但那个小姑娘很快就着急了一大帮小姐妹,嘲笑着江困的破裙子,说她是个“小乞丐”。

江困性子不太热,面对这种困境,一般都是先沉默一阵子,等到最终忍无可忍了才会开口怼人。

没想,还没酝酿好什么话,就被一个人拉了起来。

是边璟。

当时两个人不过9岁。

边璟却已经有了超过这个年龄的绅士,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没有犹豫地系在了江困的腰上。

然后冷冷地撇了那帮姐妹群一眼。

“小乞丐是么。”

气势逼人,直接碾压式盖过了对面的五六个人。

“那也比穿着好衣服的丑八怪强。”

“……”

那些人都是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评价,当场就有几个没认出掉了眼泪。

边璟却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把江困拉走了。

……

时间过去很久了,但江困仍记得那张稚嫩的脸,上面认真的生气。

因为她。

哪像现在。

张口闭口都是嘲讽人。

刚才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还有她“胖乎乎”的脚脖子合个影。

想到这。

江困刚消下去的气,又呼呼地涌了上来。

她刚想骂边璟两句,对方就先开了口:“疼么?”

江困怔了一怔。

边璟垂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鼓起来的脚腕,“疼不疼?

“……”

前一秒还想骂这人一两句,这一秒,又突如其来了一句关心。

江困脸上挂不住,“都说了,不用你管。”

边璟脾气也有些冲,一听自嘲似的笑了声,“是,不用我管。那我现在找许恣来行吧?他管。”

“他管也没用,他算个——”

江困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定。

脸上的表情突然像重新洗牌归位了一样,呆滞,似在自己脑袋里面跟自己确认着什么。

“……你刚才叫他什么?”

边璟不解,“什么叫他什么?你发什么神经,许恣啊。”

“……”

“…………”

“………………”

是她知道的那个人?

她们学校那个??

在这个疑问冒出来的同时,还有那天在教学楼里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有,那天和计倾然一起陪她去医务室的场景。

她当时怎么想得来着?

“谁说计倾然身边的朋友只有一个了。”

“这么牛逼的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

“那不绝对是个成天泡图书馆的秃子。”

……

江困甚至。

都不用质疑地问一下这两个字是不是那两个字。

只是因为,她自己从来都没敢去想这个结果,所以这么明显的暗示。

她都没有察觉。

“许恣”。

安大没几个人见过的牛逼数学大佬。

无比神秘的存在。

哦。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原来是我室友。

许恣是我……

我操。

操操操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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