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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执念


“今天的新闻联播就到这里了” 电视之中,仪态端庄的女主持人正在按惯例整理资料。

正在这时,导播忽然递过来的一张纸,她顿了顿,面上重新带起职业的微笑,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之上的时候,面色顿时变了。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先前那柔和动听的声音也陡然间变得无比沉重。

“当地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华顿市第三十届‘夸克物质国际大会’会场遭受恐怖袭击,我国中科院院士李……李云瑶不……不幸……遇难。”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请看现场发回的报道。”

待得导播把画面切出去后,主持人猛地站起,眼眶通红,向一旁的男搭档道“我有些不舒服,之后…麻烦你了。”

男搭档点点头,见她神色不对,声音之中又带着几分哽咽,想要出言安慰,她却已经跑了出去。

云潇集团

会议室中,坐在上首位的唐潇然看着手机上的六个未接来电,眉头一皱,轻声向周边的同事说了声抱歉,又起身向正在演讲的员工弯腰致歉,之后便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喂,江悦,怎么了,我正在开会。”唐潇然拨通了第一个未接来电,心中暗暗惊奇,身为新闻联播主持人的江悦怎么刚刚下播就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唐潇然便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

“怎么了,江悦,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听到江悦的哭声,不知怎么回事,他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慌张。“云瑶她……她遭遇了恐袭,遇难……遇难了……”江悦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沉默片刻“老江啊,认识这么多年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唐潇然笑着道,不知为何,声音却有一些颤抖。又是一阵沉默,话筒那边没有传来江悦那豁然开朗的笑声与得意的“你上当了!”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江悦持续的呜咽声。

唐潇然身子一晃,靠在另一边的墙上,无力地滑倒在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无意识地瞥见了手机之上剩余的几个未接来电。

郭喆——某常委

张子明——外交部副部长

冯云霄——中科院院士,也是此次一同陪李云瑶去参加大会的国内顶尖物理学家,也是唐潇然的好友之一。

唐潇然颤抖着手拨通了郭喆的电话。“董事长,您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秘书刘铭出来,看见唐潇然坐在地上,连忙跑过来想要服他,却被唐潇然那略带凶狠的目光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出声。

唐潇然从来没有觉得拨号音长,但这一刻,他仿佛等待了几个世纪,心中的焦灼恨不得要将他燃烧。

终于“嘟”的一声轻响,电话接通,却又是沉默。

唐潇然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他想挂断电话,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不了,只能心中疯狂呐喊“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电话的另一边,郭喆低沉的声音传来“潇然,云瑶……出事了!”

“轰”唐潇然觉得大脑之中有什么炸开了一样,手机再次从手上滑落,之后郭喆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他仿佛是那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可是那浮木却早已腐朽不堪,一碰即碎,他也再度落入汹涌的波涛之中。

某部委

郭喆的办公室之中,郭喆听着电话中,唐潇然秘书刘铭焦急的“董事长,你醒醒,来人啊!”的呼声,缓缓闭上双眼,将电话挂断。

他与唐潇然自小一起长大,自然十分了解他此刻的悲伤有多么深,可他又能干什么?

只能徒呼奈何!

“唉!”他长叹一声,心中亦是无限悲痛,于公,国家损失了一名为国家做出了无数贡献的天才物理学家,他应该悲痛;于私,弟妹惨死,兄弟自此孤苦一人,他心中悲痛无比。双重悲痛夹击之下,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七日后 某国家公墓

清明时节,本该是淫雨霏霏,行人断魂,可是,今日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春风拂面。

是那贼老天心中有愧,想要抚平亲友心中的伤痛?还是逝去之人想要抚慰自己的亲友?

庄严的凭吊仪式已经结束,这一座无数忠魂长眠的青山之上,最忙碌的人当属那些正在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小学生。

一张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上满是庄重和严肃,仿佛正在做着什么极为神圣的事情。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此刻,他们正用手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面前的一座座墓碑。

日光透过他们脸上的汗珠洒下动人的光辉,洒在那些石碑之上,似乎要将那些冰冷的石碑温暖,抚慰其下长眠的忠魂。

忽然,一个小男孩看见一旁的墓碑前坐着一名男子,跑了过去“叔叔,你怎么坐在地上呀?”

朦胧之中,唐潇然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正好迎上小男孩那关切的大眼睛。

他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叔叔没事,叔叔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会。”

言罢,想站起身,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小男孩连忙上前扶他“叔叔你没事吧?”

唐潇然摇摇头,站定身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这时,一旁的带队女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快步走来“时时,出了什么事?”

看见站在小男孩时时旁边的唐潇然,出口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您是唐潇然先生?”女老师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面容憔悴,虽不至于蓬头垢面,但是发型依旧无比凌乱,双眼无神,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面前的这名男子与昔日在电视与网络上看见的那名优雅从容、俊逸非凡的爱国大企业家给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心中暗问,忽地,她低头一看,看见了唐潇然身后的那一座新立的墓碑,顿时面露恍然之色,同时心中暗道“看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唐潇然的妻子竟然真的是李云瑶院士”

在此之前,为了不给李云瑶带来困扰,唐潇然与李云瑶是夫妻的事情被唐潇然保密的很好,只有双方的亲友才知道,而他们的关系也是最近才被媒体给报道了出来,女老师知道也不足为奇。

女老师向李云瑶的墓碑深深鞠了三躬,轻声道“唐先生,请节哀,李院士是我们国家的英雄,因为她,我们在尖端科技层面才不用仰仗他人鼻息,我们都不会忘记她的。”

闻言,唐潇然强笑一声“我代云瑶谢谢你了。”他又轻轻拍了拍时时的小脑袋“小朋友,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言罢,向女老师道一声抱歉,便缓缓向外面走去。

日渐西斜,小路之上,唐潇然的影子越拉越长……女老师看着唐潇然那孤独的背影不知为何,鼻头有些发酸,目送唐潇然离去,她轻声道“时时,去把同学们都叫过来,老师给你们讲一讲这位叔叔和他的妻子的故事……”

回到家中,墙上的挂钟已是午夜十二点。

唐潇然坐在沙发之上,没有开灯,环顾四周,一切色彩似乎都已经褪去。

他站起身,在宽阔的家中漫无目的地游走,似在寻觅着什么。终于,他来到书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灯光灰暗,他不由脱口而出“云瑶,灯开亮一点,太暗的话对眼睛不好。”

没有回应,他愣了愣,自嘲地笑笑,那张宽大的书桌后,哪里还有那道绝美的身影?

他缓缓走到书桌后,坐在那张椅子之上,闭上眼,深吸口气,想要寻觅是否有她残留的气息,可惜,什么也没有。

泪水,无声地滑落。闭目片刻,唐潇然从口袋中取出尚未开封的一包香烟,有些笨拙地拆开,拿出好心商家赠送的一次性打火机。

“啪嗒”没着,又一声“啪嗒”打火机冒出一朵火花,他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唐潇然猛地咳嗽起来,香烟也掉在了桌子上,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捡掉在桌子上的香烟,害怕其点燃桌子上的文件,口中嘟囔着“什么玩意,还一根解百愁?

“哗啦”手臂一碰,一叠文件被扫落在地,唐潇然伸手去捡,可当目光落在那一幅图画上时却再也挪不开了。

图画画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事物,在其下方有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初代时光机设计图——李云瑶”

唐潇然握紧那张纸,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忽然,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云瑶,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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