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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刚刚回到自家府邸鳌拜斜靠在最爱的铺着厚厚虎皮的太师椅上,吃着自家福晋做的拿手小菜,干一杯小酒,惬意的他眯起眼睛,像一只打了盹的打老虎,眯着眼,懒洋洋的。

孝庄太后突发疾病,于南苑行宫修养,顺治帝朝夕伺候,鳌拜作为天子近臣、宠臣当仁不让,也昼夜在行宫侍候,这不,太后身体大好,顺治也心疼鳌拜辛苦,准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鳌拜奉命回了家,热水往大木桶里一灌,结结实实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浑身舒泰,才刚刚坐下吃了一点,身着蓝色布衣的小太监就闯了进来,“太后有旨,着众位大臣前往南苑行宫议事。”

刚刚离开就要回去的鳌拜:…………

只好又去换上朝服,整理整理自己的顶戴花翎,福晋一边帮他打理朝服,一边絮絮叨叨,“你说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去?瞧你这眼下的乌青,难不成咱大清离了你就不活了?”

“这是主子的看重,”鳌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爱惜的用小梳子刮刮他的胡子,心疼道,“你瞧瞧,我这几天熬的,胡子都有几根白了。”

“你就宝贝你这几根胡子吧,”福晋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硬邦邦的胸脯,又帮他束上腰带,“你说,这孝庄太后找你去干什么呀?”

“不知道,”鳌拜实话实说。

福晋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高兴起来,“是不是太后要给你升官啊?”

“太后可是从不过问朝堂的事,你想多了,”鳌拜已经打理妥当,准备出门了。

“本来是不过问,可是你不是撞她眼里了吗?指不定,她就和皇上说,给你升个大官!最好把苏克萨哈他们全压下去1福晋沉浸在美好的向往中,一转头发现鳌拜居然已经走了,踩着厚厚的花盆底跑到门边,倚着门框,挥着手绢,“早些回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虽说鳌拜嘴上说着不信,可心里到底是有了这一两分念头,嘴越咧越大,脚步格外的轻快,满眼的喜色,就是看到正白旗的几个混小子都没有生气。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朝廷上,众大臣皆聚集在行宫的大殿上听苏麻喇姑宣布完今天要说的事。

“……”白高兴了,鳌拜垂头丧气。

孝庄端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堂下的大臣,“今日冒昧的宣诸位大臣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大臣们可以尽情阐述自己的意见,不必拘束。”

“……”台下一片寂静,众臣看着明显耷拉着脸,在生气的皇帝,一个个像鹌鹑似的,不敢说话。

当然,不说话也不行,顺治心里憋着一股气,“你们之前不是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振振有词,怎么?现在哑巴了?”

孝庄依旧冷漠的坐在那,皇帝不能广开言路,又怎么能怪臣下不肯谏言,皇帝龙性难撄,生平性躁,刚愎自用,对一切冒犯其尊严或不顺心者,动辄惩处,说到底还是太年轻。(福临非常欣赏与佩服朱元璋诛戮大臣,以重法治世的经验,他还给崇祯立了个碑。)

孝庄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有些失望。

“梁清标,你说1顺治点了个人,这个人是明崇祯十六年进士,后来降清,做了兵部尚书,通晓儒家经典,心中自有矩度。

顺治期待的看着他。“你也为人父,想必能了解我的爱子之心吧。”

梁清标出列,跪伏在地,“望皇帝三思,当以龙体为重。”

“好啊,我一天天强调忠孝节义,你们就是这么忠于朕的?”

梁清标跪在地上,冷汗津津,“皇帝的爱子之心天地昭然,臣妄言,惭愧,然臣之衷心日月可鉴,口不能道其二一,望皇帝明察。”

“不过一个臣子,你又何必为难他,本宫也不赞成你,难不成本宫也不忠?”

顺治不得不压下怒气,站起来行礼,“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讨论出章程了吗?”顺治转过身,怒视众臣。

陈之遴站出来,拱手行礼,夸夸其谈,“父母爱子为之计之深远,皇帝若是坚持去看他,反而不是爱四阿哥,而是害他。”

陈之遴是明朝降臣,靠着阿谀奉承之术,巴结多尔衮的亲信,并尊称多尔衮为恩主,当上了礼部尚书,而且他善于见风使船,巧妙地避开多尔衮一案,目前只缺着机会,来拍顺治的马屁,眼看着时机到了,他便站出来。

“此话怎讲?”

“我朝重视孝道,倘若因为四阿哥的病情,而致使其阿玛身感微漾,你让四阿哥将来如何自处,小小年纪背上不孝的名声,他又如何成长?”

“他只是一个孩子。”

“是啊,四阿哥尚在襁褓之中,可我们作为父母却不能不为他考虑,一个清白的名声有多么重要。”

“况且,四阿哥天生仁厚,孝义两全,肯定不愿意他的阿玛为他涉险,皇上就听四阿哥的吧。”

“那朕就听四阿哥的,”顺治一个迷糊,“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朕是一腔慈爱,和四阿哥有什么关系!四阿哥定是孝顺的,朕因此格外疼宠他,有什么不对?”顺治强行缕清逻辑,顺便还把四阿哥孝顺的夸奖接下了,“朕一想到四阿哥正在历经生死大关,朕就心痛难忍。”

陈之遴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见皇帝如此,默默咽了一口血,晓得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咽了一口血,也不和皇帝硬钢,退回行列里,“还望陛下三思。”

其实,顺治也看出来了,这些大臣,没有一个愿意他去照顾四阿哥,他只觉得荒唐,“我是皇帝!我也是人!我是人父!我不是畜生,我有七情六欲,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你们手中的傀儡?君不君,臣不臣呐1

“君不君,臣不臣呐1

众臣惶然跪地,“陛下三思!陛下三思!陛下三思1

“你闹够了没有,身为大清的皇帝,你的威严何在1孝庄怒拍扶手,胸口迅速起伏,“你不止身为人父,还是人子1

“太后息怒1群臣跪着喊。

孝庄颓然坐在椅子上。

“鳌拜1

突然被点到名的鳌拜一惊,真是倒了霉了,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你把皇帝给我看住了,在四阿哥痊愈之前,不准他出来!一切起居都在南苑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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