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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穷乡僻壤、屡策难行


  章祀满分回答,让章爵感到一丝欣慰,同时他也知道了,日后面临教导章祀的时候,哪些地方需要偏重。

  因为他发现书本上的东西,章祀能够信手拈来,一句话出自哪本书,哪一段,儿子都能够清楚说来。

  只是很多事并不懂真正的含义,也无法具体根据实际情况而使用。

  开始他只以为章祀是知不足,所以要加强知,现在才发现,对方是行不足,这也就让他生起了调换教育方式。

  眼前也正是一个好机会,既能够趁机教学,还能及时活学活用,于是继续考校:“可知此话是何由来?”

  章祀继续回答:“成公四年夏,鲁成公入晋,因为晋侯不恭敬,故而四年秋,回鲁之后成公一直耿耿于怀,便欲与楚交好,而与晋背盟。

  季文子听闻之后,就向成公建言:‘晋虽然无道,但不可背叛,盖因其疆域辽阔,群臣和睦,而且临近我国,诸侯听他,所以不好有二心。

  反观楚地,虽然地域辽阔,却与我鲁非同类,必然不会怜悯、爱惜我鲁。’”

  若是章爵考校书本知识,有着金手指辅佐的章祀,根本就不怕这所谓的考核。

  由是在章爵闻话之后,他就将整个故事,从头至尾仔细说了一遍,而且还是一字不差的翻译。

  章爵听后神色如常,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而是继续问:“楚何人苗裔?鲁何人苗裔?”

  “楚人,据《史记》载,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高阳,楚国先祖为高阳,因此楚人是黄帝苗裔。

  而鲁人,据《史记》载,鲁为周公苗裔,而周先祖后稷,帝喾之子,帝喾为黄帝曾孙……”

  说到这里,章祀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如果《史记》没有写错的话,那么楚国和鲁国还是兄弟,怎么来个非我族类的话?

  章爵看着儿子愣神的功夫,便笑着问:“是否发现此间感觉有些不懂,为何同是黄帝苗裔,却说非我族类?”

  章祀不停点头,章爵轻抚胡须开始解释:“无外乎其它,只因为熊氏与姬氏早已亲绝,分与南北,久而久之自然不会认作同类。

  而今日同样如此,大稳都、安和都或许往上追溯,说不定同源,可眼下他们已经分做两地,而且还是不同姓氏,自然也就不可同一概而论。

  便是一家两昆仲,随着时间长了,各自成立家业,久而久之也不会是一家人。

  我中原算人,多是按照一人一算。譬如上古之时,以人、再户、再家、再户……直到部落、再到族群,而非简简单单划分。

  如果真是按照轻而易举族类分,何至于我朝有海西侯纳哈出、同安后火真、夏贵、娄鬼里、林帖木儿、吴守义等等这些蒙古、鞑靼等诸胡将领?

  而且按照常人认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那太祖皇帝何必一视同仁,允许回回、蒙古、朝鲜、日本、琉球等人,在中原与我等一同科举?

  又为何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之后,还一再称赞‘胜国太祖、太宗,灭夏剪金,霆轰风飞,奄有中土,兵力可谓雄劲;及世祖,平川蜀,下荆襄,继命大将帅师渡江,尽取南宋之地,盛哉!’之言?

  天下之事,不是如同村夫过日子一样,简简单单就行,很多东西并不简单,你须多加砥砺才是。”

  章爵这么一说,章祀才算真正明白,在利益面前,没有所谓的同类不同类,只要好处够,那么大家就是同类,相反如果没有好处,那么久可以说是非我同类。

  成公四年的时候,楚国到鲁国,明显比晋国到鲁国远,连楚反晋,楚国哪怕有什么想法,那也是山高水远,无法接济。

  反之晋国就在旁边,只要越过卫国等地,就可以轻易帅军攻伐鲁国,这么一来连楚抗晋,自然也就不符合鲁国利益

  同理,安和都修水渠,却要其它乡的百姓来帮,其它百姓不但不能获利,还得抽出大量时间,翻山越岭来帮安和都骏通水渠,这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

  事情是想通了,可是难题又有了,难道真的就这样得过且过?

  于是章祀又皱着眉头询问:“那能不能让都邑百姓联合?”

  章爵眉头一挑,问道:“怎说?”

  “诸位阿公德高望重,以彼劝说都邑百姓互相帮忙,都邑妇人每日一同烧火煮饭。

  而丈夫则分为两波,一些负责挑水灌田,一些领着小孩、妇人以及能动老人,先将旧渠修缮,然后引水至它处。

  等到冬日闲暇之时,慢慢官府带头,一点一点重新挖掘水渠。

  虽然水渠短时间内无法毕工,但总比看着旧渠损坏一年比一年严重要好。而且这是众人的事,想来都邑无人会拒绝,如果拒绝便不许用水,让其挑水灌田。”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凡上犹县人口充足,那么重新挖掘水渠,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偏偏没有,只能搞集体参与。

  集体性做事好处就是,大家有力一起使,不会存在势单力薄的可能性。

  这个方法倒是给章爵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往年有什么工程,都是县衙征丁,由役丁承担工程进度,这便是泛役。

  如今将事情下放至百姓,即避免了官府干扰,同样也让百姓有了更多自由性。

  于是章爵试探问向几位老人:“你们看如何?”

  他们这些老人虽然谈不上势力多大,更谈不上有钱,但在宗族社会制之下,他们的话有时候比章爵还管用,那么章爵自然不能忽视他们。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由他们自己处理。

  反正方法已经给了。

  几个老人听后开始商量:“老二觉得小衙内的话怎么样?”

  “我觉得吧!这法子应当可行。老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倘若我每不早些个修出一条沟渠。

  若是遇到大旱之年,这安和都上上下下,百户之口,如何聊生?”

  “二哥所虑正是我想说的,我每安和都之内,无助寡妇不在少数。

  我们看她一个人难,可以今天帮,明天帮,要是天天帮那又成何体统?像小衙内说的办法,我觉得再好不过。”

  “还能有什么法?往年风调雨顺,我们不曾去想此事。不正是因为我等不曾有远虑,这才有今日之忧患吗?

  依我看县太爷父子,是真心想帮我等,只是县衙没钱,安和都这又是个穷地方,不用这方法,又能用什么办法?”

  “这话确实是,要不是县太爷,我每的日子只会比今日更甚。事到如今,又何必过于奢望?

  难不成指望着老父母,将自家钱来给我等?这般就算他富可敌国,钱在我们这穷地方,恐怕也无用武之地。

  更何况,我安和都之人,虽说见识浅薄,但又岂是那种贪心不足小人?”

  见到大家意见大致相同,纪一山便拍板定下:“如果你每不曾有异议,那我便以此答复老父母。”

  “没有,只是我想,若是县里有闲的话,可否使唤些人帮一下我每,此事毕竟不好预料,早些修好,都邑之人也好安心度日。”

  “你这厮,如何这般无礼,县中要是有闲,县宰又怎会想出这等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哥这话,却是忒是无理,不正因为老父母无能为力,方有现在之法?做人怎能这般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

  一时间和睦的谈话,变得争吵起来,纪一山脸色有些尴尬对着章爵道:“老父母,你看着事闹的。”

  章爵摆摆手,只能苦笑:“没事没事!这都是本县无能,不怪你每!”

  自从来了这上犹县后,章爵无一日不是宵衣旰食,每天忙于案牍,没有空闲之日,为的是上不愧皇家简拔,下有颜面对治下百姓。

  只不过他只是中人之姿,有些事情他其实也无能为力,只能做缝补之功。

  如今百姓如此体谅,他哪里还会去怪罪?

  “多谢太爷宽宏大量,今夜老朽就亲自找各家各户说明,这修渠可是件大功德,不仅一代获利,还能福泽后人,此事必须要做好。”

  章爵点点头:“你等尽管修渠,但有用力之处,章爵必然会在其中帮衬,决计要使你每安和都能够顺畅修渠。”

  水利关乎亩产增减,在决定修渠之时,他就将这件事放在心中,若有可以行便利之处,章爵也绝对不会有所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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